国内一直有个很奇葩的现象，那就是很多时候，一个外人的话，比家人的话更管用。
就像这顿饭，李小白也好，杨小芸也罢，不论说什么，爹妈都反应平平，秦蕊却不同，往往随口一句，就能哄得两人哈哈大笑。
等吃过饭，收拾残局的任务都丢给李小白，仿佛秦蕊才是亲生的一般，四个人搬桌子到外面晒太阳打麻将去了。
用的还都是他给的钱。
不过说实话他也没空，因为今天大年三十，电话短信拜年的实在是太多了。
公司那边就不说了，就是私人里面也不少。
宿舍里，杨龙，徐爽，汪进，等等，都来了短信。
女生宿舍那边，徐可幽，江芊，陈洁，都打了电话过来，还有不少其它女生发短信。
学生会里面也不用说，短信是必须的，关系好点的，都是电话。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给方颖去个电话，问问她妈的病情，结果她妈还主动打过来了，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田筱也不出预料，来了电话，聊了十多分钟。
然后，一个根本都没想到会打电话过来的人，打电话过来了。
“哟，周总，我没看错吧，居然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有些意外，因为真的很久没联系过了，杳无音讯。
不像田筱，哪怕各自回家过年? 每天都有不少信息往来。
可落在周菲菲耳中? 却成了阴阳怪气的嘲讽? 当即没好气道：“爱听不听，你要不爱听，我挂了就是，反正你也烦我。”
“别别别，我可没烦你? 当时也不是我要你走的? 是你自己脑抽非要走的。”
当时挺生气的? 但现在时过境迁，李小白早不生气了。
周菲菲气道：“你明明说了，老子以后但凡多管一句? 老子都不姓李，这是原话，我记得清清楚楚。”
李小白：“……”
好一阵过去才道：“不要这么记仇吧，这都多久了? 还念念不忘呢？再说了? 当时也不能怪我啊！”
“怪我咯？”周菲菲哼道。
李小白只能服软：“行行行? 赖我赖我，话说，给你的那份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周菲菲声音有点闷，似乎并不如何高兴：“其实不用的，我做的事，值不了那么多，你也不用对我那么好。”
李小白笑了笑：“值不值你说了不算，况且，也不是私人赠送，不存在好不好的问题，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一碗水端平，我有的筱筱都有嘛，不过她开车回家了，我没开车。”周菲菲轻叹，似乎有些惆怅。
李小白笑道：“谁让你那么早跑路的，你晚点跑，筱筱姐的性子，肯定不会跟你争。”
顿了顿，又笑着说道：“别老唉声叹气，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我认识的周菲菲可不是那样的。”
“也对，那你，想过我回去吗？”周菲菲深吸一口气，忽然又打起精神。
李小白笑道：“看你啊，你要愿意回来，随时有你的位置，但归根结底，得你自己想通。”
周菲菲沉默，半响笑道：“说得对，得我自己想通，年后，我去金陵，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当然。”
“嗯，那，拜拜？”
“拜你个头，你跟我说新年快乐了吗你就拜？”
“哦，那祝我可爱的小白弟弟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长高高，越来越帅，喜欢的女孩子多多，这样可以吧？”
“滚，老子已经很高很帅很多女孩子喜欢了，不用你说。”
“……”
通话就此结束，李小白耸耸肩，也没多想，来到秦蕊身边：“怎么样小书记，钱输完了没？”
书，同输。
这边形容一个人打牌老输，就是书记。
秦蕊很是得意，拉开小抽屉：“少瞧不起人，看，都是我赢的。”
李小白一看，还真不少，但很快就明白这钱怎么赢来的了。
说白了，全都是放水。
什么打完后悔了又收回去，什么明明碰了又不碰了，这种事，正经的牌桌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左右这会也没什么事，他便拍了拍杨小芸：“让开，我来。”
杨小芸巴不得。
虽然她也喜欢秦蕊，可这样打牌，分明没意思啊！
尤其还要不断往外掏钱，更没意思！
然后换李小白输钱了。
是真的手气欠佳，他这一上桌，架势像足了赌神，结果却似不动石佛一般，足足两个钟头，一把没胡。
打得不小，这一场下来，输了足足三千多，三家赢，就他一个人输。
到下午三点收场，简单弄了弄，吃中午饭，然后，按照习俗出发上坟。
往年上坟，基本上都是李小白带杨小芸去，好的时候，有一块钱的鞭炮在坟头燃放，不好的时候，只有大鞭上剪下来的一小截。
但是今天，全家出动。
准备也很充分，大挂的鞭炮，大支的红蜡，沉甸甸的天地银行纸钱，还有纸扎的精美楼房……
不得不说，是真过年了，后人好，九泉之下的先人也沾光。
秦蕊也跟着。
感觉怪怪的，明明不是家里的人，却不但跟着上坟，还在坟前磕了头，求了保佑。
可要说不带她，就把她丢在家里……好像也不大合适。
秦蕊却还蛮高兴的。
虽然从没说起过，可这几天下来，她也发现了，李小白挺抢手的，喜欢他的女生貌似很多。
可那又如何？
她是第一个跟他睡一个被窝的，她是第一个跟他回家过年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是第一个跟着在爷爷外公坟前磕头的。
虽然这习俗在魔都没有，可就是再傻她也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呀，要不是孙媳妇，凭什么磕头嘛！
反正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也是因为这次大张旗鼓，全家出动，还带了个俊俏的“儿媳妇”，坟地附近很是耽搁了一些时间。
因为真的都是亲戚，包括李岚家，也论得上。
等回到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万家灯火通明，放眼望去，田野上，随处可见祭奠先人的烛火。
至凌晨十二点，钟声敲响，李小白点了一支香，再度将鞭炮与烟花点燃……
再见，2003。
你好，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