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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愚蠢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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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观……我凭我多年的网文阅读经验,闻到了黑深残的气息!”高茂想道,“就不能给俺整点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异世界么。”

可惜高茂自己这会儿却是忘记了,就算原本是子供向作品一般的异世界,但只要是有了他这种画风的怪物,恐怕也会变成平成死宅都不大乐意看的深夜动画吧。

略微收拾一下现场,高茂缩回了自己的囚笼之外。

意外的,他有些困了。

并非是肢体犯困,而是他的精神。

仔细一想,虽然只是活动了一个小时左右,但却经历了好多事情,也许……是该……休息一会儿了……

高茂的灵魂陷入了安眠之中,而他的触肢则在囚笼外挥动着,挥动着,汲取着空气中的元素能量。

……

高茂看见了一个不断变幻着瑰丽色泽的巨大球体,这个球体挥舞着密密麻麻的肢体,发出古怪难言的声音,似乎是在舞蹈,在歌唱,但这歌舞却带给高茂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似乎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所幸在球体之中,有一星温暖的微光。

这光芒在黑暗中像是在寒冬里摇曳的烛火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环绕着它的阴冷狂风所吞噬。

而事实上,高茂感觉到自己似乎也正在被吞噬。

那些美好的、悲伤的记忆,那些卑微与高尚的思绪,那些珍贵与无用的知识……

真善美、假丑恶都被层层剥离。

高茂正在被缓缓撕裂。

未知的力量粗暴地撕下他的人性与兽性,并将其弃如敝履,只为寻觅那一丝疯狂。

高茂没来由地明白,等到这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他就会与黑暗融为一体。

而要想不被熄灭,他就必须……

“……”(欢快的歌声)

“歌声?”熟悉的歌声映入了这个黑色的球体。

这时,高茂才发现,自己正是这个被束缚在球体之中的光点。

“啊!”

高茂醒了,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非常迟钝,像是生锈的齿轮那样艰难地活动着,同时又有一股重负压在心头,感觉喘不过气来。

“……”(欢快的歌声)

梦中的景象如同清晨阳光下露珠般悄然消散。

他记得自己做了个可怕的梦,但是梦见了什么呢?

已被遗忘。

“发生了,什么?”他迷茫地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他缓缓注视着囚室,花了好久才发现它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般沉默、冰冷且坚不可摧。

而囚室之中的空气里,似乎有星星点点绚烂的彩光。

这是什么?

他活动触须,试图去触碰这点点迷蒙的彩光,却发现,原来彩光就是他自己的身躯。

“为什么能看到了?”

以及,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高茂的思维渐渐恢复,他下意识地活动着自己那逃出囚室的巨大触肢,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质感,是血肉。

“哪里来的血肉?”他吓了一跳,继续摸索却又摸到了更多,血管、肌肉、骨骼、韧带,它们颤动着,呼吸着,高茂感觉自己在触摸着巨兽的内部。

莫非就在他睡觉的时候,一只巨兽路过,将囚笼与他一口吞下?

“究竟谁吃谁还不一定呢!”高茂心中涌出一股暴躁的情绪,驱使他向着巨兽的内脏发起强力的刺击!

“轰!”

但,当触手刺入并开始吸取能量时,他才发现,回应他的竟是土壤岩石般的口感。

古怪的血肉质感消逝了。

从来不存在什么路过的巨兽,高茂的触须刺入的只是一块普通的岩壁。

“怎么回事?”

高茂迷惑不解地收回了自己的触须。

“我疯了?”

毫无头绪的高茂在寻思好久没有结果后,选择了放弃。

“算了,我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

“哦对了,要吃东西!”

他调出之前获得的记忆,选择了附近的又一个哥布林部落,继续今天的哥布林扫除行动。

经过一番乏味的清理之后,不那么饥饿的触须回到了此处。

岩洞里的哥布林简直就是异世界的蟑螂,生命力顽强遍地皆是,让高茂又欣喜又厌恶。

欣喜于食物丰富,厌恶于热衷食用哥布林灵魂的自己。

他此时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对于食用哥布林的恶感,似乎又减少了一些。

“我似乎,在发生变化?”

人确实是一种善变的生物,但高茂不觉得自己会变得这么快。

高茂怀疑这是触肢对他的影响。

“看来我得在日志里写下来提醒自己,要注意少吃智慧生物。”他想道,“不然再过几天,我可能会从寻思哥布林能不能吃,变成寻思哥布林能拿来做啥菜。”

他控制触肢来到之前刻下计划的岩壁,准备刻下“第二天”。

萨满的杂学知识里有包括如何在地下看时间。

地下比较普遍的一种荧光苔藓,以一天为周期,发出的光线有细微的差别,根据这一点,可以大致知道当前的时间。

高茂也是由此,认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但,变形为刻刀的触肢却停滞在了空中。

高茂发现,自己忘记“第”怎么写了。

“怪事。”他嘟囔着,去摸昨天刻下的字迹。

但,在“第”字上摸了一遍又一遍,高茂却陷入了怀疑。

“这个,是第字?”

就像是将同一个字写过太多遍之后,会产生对这个字的认知问题那样,高茂惊疑不定,他感觉这就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文字,压根不知道是什么。

但他最终告诉自己,昨天肯定没有写错,这才像第一次学习这个字一样,仔仔细细地将“第”的笔画顺序记在了心中。

“额,看来情况很不妙。”高茂忧心忡忡,确认自己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而这个问题很有可能来自他的身躯。

未知怪物的躯壳。

这个怪物的躯壳是如此强大且充满潜力,以至于高茂几乎要欣然接受自己变成怪物的事实了。

在他心里,甚至会想:“难道这就是他穿越的金手指?”

可是在这一刻,他才猛地想起,自己不是身躯的原主,自己只是一个雀占鸠巢还洋洋得意的,愚蠢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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