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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师徒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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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袁浩走出屋门外,朝着梁南家走去。由于梁南住在一楼,所以袁浩直接在他家窗外喊了一句:“梁南吃完没有?等下还要去见师父。”

袁浩听到梁南嘴里还嚼着饭菜含糊地说:“知啦,马上!”

过了3分钟,梁南从家门里走了出来,对着屋里头喊了一声:“阿奶,我出去见一下师父,等阵间就返来!”

随后他将屋门关上便走出来同袁浩一起去见他们的师父,叶宽。

叶宽师父的宅子在大概十分钟脚程外的槐叶巷,两个少年边走边聊今天在球场的表现。

“你是不知道,阿华那个佬仔丢球之后想找回点面子,想断我。一爪过来没抓到球反而抠得我手都脱皮了。” 梁南说着,便手臂抬了起来给袁浩看。果然小臂上有一条红色的划痕,虽然不长,但隐隐有点血丝渗出来。

袁浩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觉得今天打球还挺开心的,没想到才刚开始打球第三天,一个下午下来就已经进了7个球了。这还是梁南和另一个野仔见他刚打没多久,只有他空出来的时候才传球给他,或者他抢到篮板自己上。不然的话,他应该还能进更多。

梁南双手环抱在脑后,将头枕在上边,边走边说道:“也不知道南宁那边怎么样,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师父突然说我们可以借住在南宁那边他师兄的道馆里,除了能在城里上学,还可以在城内的道馆里继续练拳。”

“学校那边的篮球场,总应该比我们这种山咔啦的地方建的球场要好吧?” 袁浩说道。

梁南想了想说:“嗯。本来我还想说初中就去镇上的邕中上学的,离我家那么近。但师父那么讲,我奶奶也觉得还是去城里读书比较好,毕竟南宁也还是个省会,总比一直待在镇上好多了。”

袁浩说道:“借读费也不知道多少钱,不过我妈也没跟我说。”

梁南嗯了一声,似乎在表示他也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不一会就走到了师父叶宽的宅子前。

袁浩伸手按了一下在门铃,不一会,一个约莫五十岁出头的老者从屋内往大门这里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装,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脸色红润。看其五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略微高耸的鼻梁,略长的络腮胡,眉毛很浓,一头发丝浓且密,唯有眼角与额头的几率褶皱,已经那藏在一头黑发中的几缕白发,显示出他其实年岁不小。

袁浩和梁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今天师父搞什么飞机?穿得跟邵氏老电影里面的教拳老师傅似的。”

此时,这位名叫叶宽的老者已经走了过来对着他俩说道:“你们来啦,都进来吧!”说着便打开了铁门的门栓。

少年两人面面相觑,看不透师父今天这身行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进来了。

叶宽师父的宅子,一进门便是一个小院,但是风格跟电影里的却大不相同,左手边搁放着一个木人桩,那是师父平时练习用的;但与此同时,附近还有一排哑铃,还有一个练杠铃推举的地方,颇有些中西结合的味道。不过少年两人从小就看着这些东西如此摆放,早已习惯了。

除此之外,木人桩在小院左手边靠屋子的墙壁前,杠铃哑铃等却在靠外墙的地方,在两块地方之上都搭有小棚子,用于规避下雨天淋下的雨水。右手边是一个石几,以及4张圆形的石凳,师父便经常坐在石几边喝茶,边看着弟子们练习,时不时出声提醒。

师父领着他们走进了屋子内,屋内装修略显简洁古朴,想来因为师父年岁不小,并且与常年练拳有关。师父自己首先在一张木桌之前坐下,示意两人也跟着坐。师父见两人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往旁边木架子上的一副茶具看了一眼,就又站了起来。

期间梁南和袁浩已经有所动作,屁股刚刚离开凳子,只见师父一摆手,示意他们俩坐下,两人只得作罢,又乖乖坐回了桌上。师父取出茶具,放在桌上,又去取了一个不锈钢制的电热水壶,烧了一壶水,开始熟稔地沏茶。直到第一杯茶水洗过茶碗,又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茶,两个孩子接过茶水,却显得有些拘谨。

叶宽这才说道:“再过两天,你们就要上南宁去读书了。师父今天喊你们俩过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声,到了我师兄的武馆之后,你们要注意礼数,平时在学校也少惹事情,不要给那边添麻烦。虽然我与师兄师出同门,早年又一起出生入死,但正因如此,你俩更不能给你们师伯添麻烦,明白了吗?”

少年两人反应各不相同。

梁南笑嘻嘻地说:“嘿嘿,师父,不会的。”

袁浩却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师父。”

师父叶宽想起自己的师兄,自己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师兄了罢,是不是这次可以顺带同两位弟子一并去往南宁,既是为两个孩子初次离家做个照看,也可以顺便去看看师兄。不过想了想师门上个月在电话里告诉他的安排,他只得叹息一声,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叶宽随后又说道:“你们师伯的咏春拳造诣比起我来,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并且为人和煦,尤其对门下有悟性的后辈很是关照。你们到了那边,可以多多跟他请教。”

说罢,叶宽看到年纪较小却身材高大的袁浩双拳放在膝上,面有正色地点了点头。而年纪较大袁浩几个月,却矮上袁浩大半个头的梁南,此时赶忙把放在嘴边喝了半口的茶杯放了下来,嘿嘿笑道:“哎呀,师父,我明白啦。”

叶宽看他这样,也没有生气。他在小镇定居这么多年,教过拳的弟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这两个孩子,不论是外形还是天赋,都是他叶宽这些年来最得意的两个弟子。

梁南,生性好动,机智多变,对新事物有着非同寻常的接受能力。一帮孩子们一起,就数他鬼点子最多。学起拳来很快,演示一两遍,他就能上手,而且动作流畅写意。偶尔灵光一闪地来那么一下子,甚至让练了几十年拳的叶宽,也稍稍觉得眼前一亮。

袁浩则性子略有些内敛,看起来好似不如梁南那么灵动,但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袁浩练起拳来虽然总是只有那么六七分相似,但却总带着那么一丝拳法的神意在其中。所谓“拳不在形而在势”“有意莫带形,带形必不赢”还有什么“练拳不练真,三年鬼上身”这些都行家老话都说明了,袁浩实则属于是大巧不工朴实无华,极有悟性。

再看外形来说,梁南现在虽然身形略显瘦小,但那也是和袁浩比起来而已,其实在同龄人之中属于正常体型。他眉眼清澈,剑眉星目,左眼角似乎还带有一点泪痣,鼻梁高挺且山根略高,一对灵动的招风耳,嘴角翘起时总有点坏坏的样子,但却不惹人讨厌,相反让人觉得这孩子很有灵性。

而袁浩则比同龄人更大只一些,肩宽更长,身形也比同龄人普遍高出了大半个头。他比起梁南来脸型少了些棱角,显得更为宽容醇厚。一双眼睛囧囧有神,眉毛多而清形似一字,鼻子山根丰隆粗大,显得精力充沛。嘴唇丰满却不臃肿,使人感觉非常的可靠。同梁南的清癯俊秀比起来,袁浩的风格则更偏向于英武不凡一些。

叶宽当年一看到这两个小娃便心生欢喜。入门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两人的性情更为了解之后,更是对胃。虽然有时梁南的跳脱散漫令他头痛,袁浩的耿直正派稍显缺乏变通。但他叶宽觉得,少年郎,就是应该有些类似的样子。圆润得跟个球似的,反而失去了朝气与灵气。

叶宽与两个刚摆脱“孩子”头衔,往“少年”步入的小子细说了些未来生活中要多留心的细微人情往来,练拳中往后身心上的方向……

两个少年,一静一动,性情迥异,却总是形影不离。叶宽有时也纳闷,这样两个天差地别的少年,怎么能凑得到一块去还好像天然便是如此一般。

他就这么孜孜不倦地说着,两个少年,一个坐姿端正,点头应是;一个打着哈欠,时不时嗯一声说师父我知道啦。

就这样,黄昏潜入天边的远山间,月儿缓缓爬上了夜幕之中,月辉洒落,那略显灰黄却又整洁的水泥路上洒满了白莹莹的一片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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