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思路客

书架
第十七章 赌输了女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徐德龙随拉筐的马车进院。

“四爷回来了。”谢时仿快步迎上去道。

“抓紧卸车,车我雇的。”徐德龙说先打发车走,手上拎些吃的。他惊奇地望着一个人的背影,问,“王警尉怎么在咱家?”

“受伤啦。”管家说。

“受伤?”

“我领人去卸车,四爷,当家的在上屋。”谢时仿低声说,“外边说话不方便。”

“管家,”徐德龙叮嘱一句道,“车脚钱我已经付完,卸完筐打发车走就是啦。”

“大哥。”

“德龙回来啦,回腿上炕。”徐德富让四弟回腿上炕,东北乡下最热情的一句话就回腿上炕,如果是外来客人还要加上“抽袋烟”和“喝碗水”。搁在亲哥兄弟身上则是亲近的表示。

“淑慧、秀云她们都好吧?”徐郑氏卷一颗纸烟递给徐德龙,这也属热情的组成部分,问。

“挺好的。”徐德龙接过烟,大嫂卷的烟又细又长,说。

“我捎去的偏方好使没?”徐郑氏问,她最关心的煮炉盖子保胎偏方的效果。

“没保住。”徐德龙吸口烟,嘴里发苦,说,“正月二十七……扔啦。”

“真可惜,”徐郑氏遗憾地说,“我算计是个小子。”

徐德龙不愿意提镇上放鞭炮夜晚的事,秀云呻吟走血的情景刻骨铭心,他岔开话题,问:“在院里我看见王警尉,他在咱们家?”

“宪兵队和警察剿匪,指挥部设在谭村长家,第一天王警尉就负了伤,谭家住不下,就到咱们家里来了。”徐德富说,“伤的不重,枪子儿打在脚面子(脚背)上,皮里肉外没啥大事儿。”

“咋不回城里养伤?”

“剿匪尚未结束,行动结束一起回去。”徐德富说。

“大哥,他们折腾几天啦?”

兵警联合剿匪三天前开始的,都是晚间出村去,天亮时回来,白天没出去过。徐德富说:“头晌儿我去谭家,宪兵和警察几个头目在一起插窗户关门的喳咕(低声议论)什么,八成是研究今天晚上的行动计划。”

宪兵队、警察马队夜晚出獾子洞,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生怕受到什么伤害。谢时仿关上大门,向后院走去。远远见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警察,在院子里晃动。

“王警尉,你没睡啊?”谢时仿走过去问。

“脚疼,睡不着觉。”王警尉抬下不敢吃劲儿的脚道,“你说到了晚上,比白天疼得厉害。”

“可不是咋地。”谢时仿顺着他说,有目的的套近乎,“你腿脚不利索,我搬个凳子,你老站着咋行呢?”

王警尉说不用,我活动活动,疼痛能减轻些。他说:“你家老四徐德龙回来啦?”

“送筐。”

“没少送啊,满满登登一大马车。”王警尉说。

“筐不像别的东西虚飘涨肚(不实沉)……”谢时仿意思说看上去车拉不少筐其实没多少,“王警尉有事儿就叫我,甭客气。”

“哦,四爷什么时候走?”王警尉打听道。

“住几天。”管家答。

“老四现在干什么呢?”王警尉问。

“跟当家的唠嗑儿。”谢时仿问,“找四爷有事儿?”

“唔,没有。”

谢时仿听出警察没说实话,问:“有事你说。”

“大长的夜,闲着没事儿,拿什么支眼皮(找营生)呢?”王警尉绕绕扯扯回到主题上,他说,“想找老四摸几把。”

谢时仿仰面望眼天空,说:“一家门口一方天,每家都有自己的规矩你说是吧?当家的最烦赌耍……”

“我们算啥赌耍,支眼皮。”

“徐家大院麻将、牌九……一样都没有。”谢时仿说,“没听说獾子洞谁家有这些东西。”

“谢管家你别封门啊,也没让你借去。”

“不是,真的没处借牌。”

王警尉嘿嘿笑几声,说:“老四身上带着呢!”

“啥?你说四爷身上带着牌?”

“是啊,腰里别副牌,谁说跟谁玩。”王警尉说。

“咋会呢?四爷忌(戒)了牌……”

王警尉打断管家的话,幽默地说:“忌?记住牌点儿啦。”

“真的,四爷有几年不上场。”

“几年不上场不等于一辈子不上场,昨个不上场不等于明个不上场。”王警尉的理论对,谁保证赌徒不重操旧业,忍住一时未必忍住一辈子。他说:“我敢说老四挺不多久,还得回到牌桌上来。”

“怎么说呢?”

“还用怎么说,迹象表明。”

管家谢时仿听出事儿来,急忙问:“啥迹象?”

“他赢了人家大活人就拉倒了?不成!输家随时找他他躲不过去。”王警尉说这是赌场规矩,想不遵守都不行,他精辟地说道,“赌资永远不属于某个人的。”

谢时仿幡然,警察指的是四爷赢来徐秀云的事儿。几年过去事情还没完?他问:“你说徐大肚子还在找四爷纠缠?”

“话说得多难听,怎么是纠缠?人家往回赢女儿理所当然,你不玩才不仗义呢!”

王八蛋逻辑嘛!谢时仿心里骂。嘴上绝不敢骂警察,而且还是警尉,官不小①。反感的行动就是迅速离开,他说:“王警尉,我有事儿回屋啦,失陪。”

“忙你的。”王警尉说。

①伪满警衔以大同元年(19年)为例,共设十一等级,警监(1—);警正(1—);警佐(1—);警官(1—);巡官、警长、警士。比照军衔相当于少尉。

正房堂屋,徐德龙和徐德富唠家常,他说:“大哥,你问有没有三哥消息,我在镇上没听说。”

“光知道他领骑兵去锦州,到没到锦州也不知道,一路上可别遇上日本兵。”徐德富忧心忡忡,他不能对四弟说,有人说三弟德成没去锦州,半路折回三江地区,在白狼山里当胡子,始终没见到人影和准确消息,传言不能确定,因此日本宪兵和警察来西大荒剿杀胡子他心里发毛,不让他往三弟身上想都不行。想吧又没什么根据,就这样说不准的事儿折磨人,才使人闹心,“这年头,什么想不到的事儿都能出来。唉,你三哥到底怎么样了呢?”

管家谢时仿进来,说:“才刚王警尉打听四爷。”

“噢,干什么?”徐德富问。

“他能有什么好事儿,没好事。”王警尉扫眼徐德龙,吞吐道。

“啥事儿?”当家的逼问。

“找四爷,嗯,玩几把。”谢时仿说。

徐德富眼瞅四弟,看他如何态度。

“大哥,我不跟他玩,”徐德龙明确表态,回避道,“不行,我今晚就回亮子里。”

“做什么?”徐德富不明白四弟的决定,说好在家住几天,“黑天瞎火的,回……”

“我得躲王警尉,被他缠上麻烦。”徐德龙说。

赌徒的纠缠随着季节的脚步进入到夏初始终未停止。徐德龙有些精神萎靡、颓唐,像小镇夏天。筐铺的销售淡季,一两天里没一个顾客,他在炕席上掷两只铜骰子。

“我去河边割点柳条,德龙,你在家照顾铺子。”丁淑慧手拎把镰刀,一根绳子,说。

“我和你去。”徐秀云说,深草没棵的丁淑慧一个人去河边割条子,她不放心,“咱俩是个伴儿。”

“你身体刚复原,累不得,在家做晌午饭吧,我回来吃。”丁淑慧一个人出去,把徐秀云留下。

“老板!”有人来买筐。

徐秀云去外屋的铺子。

一个身穿家织布旗袍的女人买走一只圆筐,和踅进来的徐大肚子撞个满怀,他嘲讽道:“算啥呢?”女人反击道:“缺幺断九……”看来他们认识,至少她知道徐大肚子是个赌徒。

“爹!”徐秀云赶忙上前招呼。

“四爷呢?”徐大肚子的目光在铺子里转一圈,没见他要找的人,说,“你可别说他不在,今早我亲眼见他进屋再也没出来,叫他出来吧,我跟他说几句话。”

两个多月里,徐大肚子来找三趟,一天是丁淑慧打发走他,两趟是秀云糊弄走的。这次恐怕不好打发,

徐德龙觉得躲藏不住,便主动从里屋出来:“爹!”

“四爷,我和你说过,别管我叫爹。再叫,我可要和你急眼。”徐大肚子不接受,翻脸急愣子(发怒)。

“爹,我……”徐秀云试图缓和气氛道。

“住口!哪有你掺和的份儿。”徐大肚子恼怒道,“徐四爷钻耗子窟窿里咋地,几个月不露面。”

“找我什么事?”徐德龙见徐大肚子这般态度,也硬气起来,问。

“装糊涂是不是?赢了人家的大活人……”徐大肚子长在嘴边的话,再次说出来。

“爹,我不是他赢来的,是我真心喜欢他,嫁给他,与你们赌耍无关。”女儿真诚表白道。

“一边拉子(旁边儿)去!这是我们男人们的事。”徐大肚子尖刻地说,“四爷,你不是臭无赖吧?赢了躲藏起来,算是男人吗?潘金莲的肚子……”他当着女儿的面羞于说出歇后语后面的词儿,他骂徐德龙是熊包。

“我没藏也没躲,也不怕你!”徐德龙被激怒道,“只是我不再上赌场罢啦。”

“我们之间的那一笔债未算清。”徐大肚子望眼女儿说,“我要从你手上赢她回来。实话对你说吧,今生今世,我豁出命也要和你赌一场。”

“爹!——”徐秀云奋力阻止道。

“四爷,有种你和我走吧!”徐大肚子用话刺激他。

“你以为我怕你!”徐德龙给弄火了,要和他去赌,徐秀云拉住他,阻拦道:“德龙,你不能去!”

“早晚也得有这么一场。”徐德龙甩掉徐秀云的手,说,“我和你去结我们的旧账,输赢从此我们两清。”

“这还像你四爷说的话。”徐大肚子有了笑容。

“德龙!”徐秀云大喊道,“今天你迈出这个门槛,回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徐德龙迟疑一下,毅然同徐大肚子走出筐铺……

丁淑慧身背一捆青柳条,吃力地在街上走。老牛婆曹氏被人接去,坐在一辆毛驴车上,她在车上喊:“徐太太。”

丁淑慧双手嵌入勒进两肩很深的绳子里,抬起头来说:“曹婆婆,去接生啊!”

“嗯哪!我见你家二奶秀云,夹着包袱走啦。”曹氏说,她跟丁淑慧打招呼目的是报信儿,“我叫她,她没吱声。”

“夹着包袱?去哪儿?”丁淑慧惊奇道。

“眼泪汪汪的,像似出啥事啦,你赶快回家看看吧!”曹氏坐毛驴车走远丁淑慧急忙朝家里赶。

筐铺少了一个人蓦然显得空空荡荡。一只土篮刚编完,地下剩着割弃的残条。丁淑慧放下柳条,送到内间小库房里,目光停在悬挂檩子间的摇车子,车帮红色中可见:“九子十成”的吉祥字样。她用手碰下拴在吊绳上的小铃铛,眼前虚幻出徐秀云悠摇车子情景,摇车中睡着一个婴儿……她哼唱摇篮曲:

悠悠扎,

巴卜扎,

猫来了,

狗来了,

狼来了,

虎来了,

小阿哥睡觉吧!①

徐秀云流产后多次想像在悠车前唱摇篮曲的情形,淑慧姐和德龙鼓励她加油再怀上一个,正朝这个目标迈进,当头泼下一桶冷水——德龙又去赌——将心浇凉,将希望浇灭,她绝望了……带上一些衣物,离开筐铺,走向城外。

“秀云!”丁淑慧心底里迸出呼唤。

显然徐秀云听不到丁淑慧的呼唤,她夹着布包袱走在去西大荒的路上。当年,徐大肚子烧掉地窨子,她和徐德龙抱着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愿望,离开荒原到镇上……她最恨的赌博阴影离开几年后,云一样地重又飘回来,她发誓一辈子不和赌徒生活在一起,而德龙去赌,令她深感失望,决然独自一人回西大荒去。

悦宾酒楼宝局,徐德龙、徐大肚子两人在押宝。

宝倌(宝局人员)两只手握着相扣小碗上下左右摇动,小碗放在桌子上。小碗错开,里面露出三个骰子,每别是4、5、6点!

徐大肚子摆在案板上的钱被钱搂子搂走,推给赢家,徐德龙是赢家,很得意。

一围观赌徒惊羡地喊叫:“神啦!”

“猜,猜啦!”宝倌喊道。

案板1、、、4、5、6,共六个区,赌徒押注,押的,押4的,押6的……徐德龙将钱押在上。

“四爷还押,今晚他一直押!”围观者议论道。

相扣的小碗空中摇晃……众人屏住呼吸,焦急等待结果。宝倌猛然

满族妇女悠摇车边唱的摇篮曲。还有一个版本的摇篮曲,歌词:悠啊悠,悠悠嗻,悠悠宝贝睡觉勒。悠悠嗻,巴布嗻,悠悠宝贝睡觉勒。悠悠悠悠嗻,悠悠宝贝睡觉勒。狼来勒,虎去勒,犸猢跳过墙来勒。停住,小碗揭开,三个骰子的点数:、、。钱搂子将案板上的钱推给赢家徐德龙。

“豹!”

“豹子!”

人们叹绝,豹,也叫豹子,指三个骰子点相同。

“我俩换个玩法,掷骰子。”徐大肚子有点挺不住,祈望换了赌具、赌法获胜扭转乾坤,输到沉不住气都折腾,事实证明效果不大,即使有人从而转败为胜也于折腾无关。

“奉陪啦。”徐德龙心态好,牌点一直很兴,赌桌上邪,牌点低很难提高,同样牌点高也打不下去,牌溜须兴家,今天赢徐大肚子没悬念。稳操胜券的气势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如果徐大肚子不是心理素质好的老牌赌徒,早就败北。

四个人专注看着,另间屋子隐约传来麻将的洗牌声音。

“大!”徐德龙掷出骰子,喊道。

骰子旋转,朝上的点数:两个6点。

众人惊叹,议论道:

“四爷,神手!”

“牌嘘呼人哪!”

徐大肚子沉默一会儿,脸色苍白平静,内心翻江倒海……对手太厉害,这是他从心里承认自己赢不了四爷,恐怕永远赢不了。输并不是他沮丧的原因。一个愿望终没有用实现:赢回女儿。与输掉结发妻子不同,当时也是想赢回她,事实上攒够赌资去找赌徒伞小耍,结果出人意料,伞小耍不仅输掉赢来的徐大肚子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也被另一个赌徒赢走,输掉房子自己蹲了露天地。

“小耍,你也能有今天?”徐大肚子瞧不起身无分文的赌徒,“你的名号也不灵了吧?”

“灵过。”伞小耍嘴还钢帮硬正。

“呲!没见过你赢。”

“哪个鳖犊子输了老婆……”伞小耍往徐大肚子的伤疤上戳,挖苦道,“有人一辈子没赢过,长输!”

“屌毛腚光啦,你还臊皮(羞辱)人。”徐大肚子抬腿走了,他不愿跟他再说什么。

伞小耍输钱不输嘴,且嘴不短不饶人,他说:“大肚子,我有个事儿对你说。”

徐大肚子不得不站住脚,说:“有屁,放!”

“你媳妇的拴马桩长在……”伞小耍说。

拴马桩——耳朵上长的小肉瘤。人都长在耳朵上,肉瘤哪里都可以生长。徐大肚子媳妇大腿根处有一个肉瘤,长在那个隐秘部位也不该称拴马桩,伞小耍偏偏这样说。明显是他见过,能够见她那地方……转了一圈还是说自己当年勇——赢来徐大肚子的女人,徐大肚子自然听得出来,真的再被伞小耍臊皮一次,比较狠的一次,骂道:“吣!”

狗呕吐东西才称吣。伞小耍选准更狠毒的话来对付徐大肚子,可是没有了机会,他一溜烟逃走。

落荒而逃者心里耿耿一件事,输掉了媳妇,遭人贬损、奚落、羞辱,后来又输掉女儿,如果再碰上伞小耍,他更有话说。徐四爷总共上场几年呀,在三江还算不上人物,女儿被他赢去怎么说没面子,胜算能赢他,结果运气不帮助他,到底还是输啦。

“行啦,你认头绪吧!”徐德龙第一次用胜利者口吻说话,以前不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看待和对待的徐大肚子,亲情概念被彻底颠覆,雾一样消失殆尽。

“我只要有口气,咱俩之间的事就没完。”徐大肚子发恨道。

“你想怎么样?”

“永远跟你赌下去。”徐大肚子口气坚定,话说的有点儿绝,“四爷,你记住,不从你手里赢回来秀云,我管你叫爹!”

“奉陪!”徐德龙全然不考虑面前这个人是谁的爹,他们之间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赢了徐大肚子,就是说徐大肚子没有能够实现自己赢回女儿的愿望,赌徒眼里,赌博没有最后一场,哪一场都不是最后的输赢。

“你那是嘴,说话要算数。”徐大肚子说。

“当然!”这时的徐德龙心已横,决心重新上场,要在三江的赌场上一展赌风采。

一如既往,输光了徐大肚子离开亮子里,要去俄罗斯弄钱。怎办弄没人知道实情,总之再回到亮子里,腰包鼓起来,重新上场摸牌。下一次目标更明确,跟四爷较量,赢回来了女儿!

三天后徐德龙走出赌场,昨夜之前赢的钱太多愁没处放,到了今晨听见鸡叫他变成穷光蛋,身无分文摇摇晃晃回到徐记筐铺。

“吃饭了吗?德龙。”丁淑慧问。

“哪天的饭?”

丁淑慧惊愣,他大概几天都没吃饭,竟然记不得吃哪天的饭。一定饿坏啦,她说:“我去给整(做)饭去。”

“不用,我困,睡觉!”说罢身子中枪似的倒下去,再醒来是次日下午,妻子一旁不停叫他才睁开眼,说,“散了吗?”

“啥?”

“牌局……”

“你睡蒙登了,这是在家里。”

“家?”徐德龙渐渐清醒过来,想到一个人,问,“秀云呢?”

“你气跑了秀云,还问我!”

“跑?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丁淑慧埋怨一通,而后说,“快去找找她吧!”

徐德龙租了匹马,骑它找了三天没找到,回来一头扎在炕上,几顿不吃不喝。

“荞面条,黄瓜卤,”丁淑慧端碗面条进屋,放在炕桌上,“起来吃,德龙!

徐德龙情绪低落地躺着,眼盯房棚,说:“我不想吃。”

“秀云一时赌气离家,等气消了她会回来的。”她劝道。

“她爹耍钱,输掉她的娘,又输掉她,因此她最恨赌耍……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走了,不一定再回来。”徐德龙寻思过味儿来,追悔莫及。原以为她回西大荒的老地方,徐德龙去幺坨子找了,没有。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二嫂那儿我问过,没有,镇上她没有亲戚。咦,她会不会去找她爹?”丁淑慧猜想,往她的亲人身上想,“没准随他去了老毛子那边。”

徐德龙摇摇头。

“要不的是回獾子洞?”

“不可能。”

丁淑慧用筷子挑碗面条端到面前,劝道:“趁热吃吧德龙,一会儿坨(沉结)啦。”(未完待续)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破灭虚空 战场合同工 攻约梁山 我在武侠世界当老大 决战龙腾 诸天信条 霸体巫师 农家小福女 诸天万界是这么来的 我能升级万物
相邻推荐:
极品小和尚佛门小和尚我只是一个支教老师从炸掉魂环开始的斗罗我在东京教剑道赌王1937从将夜开始签到诸天我家娘子不是妖掌门低调点我的美女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