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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张宾主仆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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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宾骑在他的那头灰脖小黑驴上,家奴张义牵着缰绳走在毛驴的前面。一主一仆一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离石城的大街上四处游荡,宵禁的鼓点快要响了,但他却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去那个地方。

“郎君,再找不到住的地方,我们可就犯禁了。”张义转过头来看了看驴背上自家的主人,却见这个满脸阴沉的男子似乎全然没有顾及到现在的处境,焦急之下,不由得把手中的缰绳又抓紧了几分。

“往刘家老宅去吧。”张宾轻轻叹了口气,闷声对张义吩咐道。

“得嘞!”张义总算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指令,胸间的阴霾顿时被一扫而空,心眼也开始重新活泛起来:“要我说啊,这胡人就是靠不住。就左国城的这位刘大都督,满冀州都传言说他求贤若渴,他可倒好,生生地把郎君这样的大才往大街上推,也不知他渴从何来。”

这张义跟自己久了,时不时能吐出几根像样的象牙来,听来倒也不无道理,张宾颇有些郁郁地想道,刘渊这个人,气运是有的,格局也算宏大,只可惜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眼下的刘渊虽据五部大都督之贵,也继承了他父亲刘豹以屠各部一统南匈奴的余威,但自从晋室将统一的五部匈奴重新增设四率、五率之后,南匈奴单于虚连题一脉重新被朝廷重视,以用来平衡屠各部一家独大的强悍实力。刘猛的起兵虽对晋室扶持南匈奴单于一脉的信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也给屠各刘渊进一步攫取五部威权提供了机会,但以诰升爰为首的虚连题氏仍然在大陵掌控着为数不少的匈奴部族。

随着黑驴颠簸的张宾胸中的郁郁之气逐渐凝结成了一缕缕愤懑:部族内的不统一,血脉上的不尊贵,使得刘渊不得不倚重诰升爰一脉中德高望重的长者刘宣。但刘宣却不知何故就是看自己不顺眼,第一次见面他就谏言不要接纳自己,多次进言无果之后,他竟然联络了众多匈奴贵族,甚至拉上了刘渊的儿子刘聪和刘曜,各方施压硬生生将自己逐出了左国城。

这其中有何缘由自己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听了刘渊从邻家酒肆出来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左贤王和部落中的诸位大王见识浅薄,在他们的心目中,重振呼韩邪的事业是匈奴人的禁脔,不需要一个汉人来指手画脚。元海对此虽不以为然,但眼前第一等大事乃是重新一统五部,若得不到他们的帮助,匈奴五部就将永远是一盘散沙。”

刘渊拉着自己的手,诚恳地说道:“孟孙,你之才不亚于郭嘉、孔明,刘元海对此心知肚明,但元海无能,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先生身负屠龙妙技,元海也有心志在四海,但没有匈奴五部,元海就只能是一支关在司马氏笼子里的鸟。”

刘渊继续动情地说道:“元海对先生的仰慕之心天日可鉴,但形势使然,也只好委屈先生暂时住到离石去了。等有一天五部合而为一,元海必三顾茅庐,拜请先生出山!”

等五部合而为一?张宾想到这,薄薄的嘴唇抽动了一下,低声道:“我张宾可以等,但却只会等时机,从不会去等承诺。”

“等到了刘家老宅,郎君一定要去喝上几碗神仙酿,”家奴张义自然是不明白他家主人此刻脑子里已经是翻江倒海地掀起过一番风浪了,他有些神往地念叨道:“不知道神仙酿的酒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可惜在邻家酒肆外,我一滴都没有抢到,倒是白白挨了好多拳脚。”

神仙酿,就是当下南市人给刘越家的酒命的名字,它来源于那个鲜卑胡人所念那四句诗的最后一句“西河刘家遇过仙”,虽说这遇仙的说法张宾打心眼里都不认同,但单单对酒而言,说它是仙家所酿也并无夸张之处。就连张宾这个不善饮酒的人,自打在楼上喝了那一小杯之后,到现在竟然也有点怀念起那股灼热之后遗留在唇齿间的醇香来。

这刘家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张宾砸了砸嘴,脑海中浮现起近日来自己在西河对刘越的所见所闻:浪荡而死,却又意外而生,并因此在身上打下了神仙的烙印,不仅成功地转移了远近对自己往日行为的非议,更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令他人难以企及的神秘色彩。

今日邻家酒肆中鲜卑胡人的所作所为,该是他一手策划的吧。古有常山之蛇名率然,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但若直取其七寸,必身死而首尾难顾,方为一击必杀的凌厉手段。邻家酒肆,不正是王勋的七寸吗?有这等城府和谋划的人,又岂会是良善的易与之辈?

想到这,张宾只觉得心中暗暗有些凛然,身为谋略常人难以匹敌的无双智士,他自然更容易看到常人难以看到的手段,自然也就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慎重。尤其是当他把那日在离石城东川与刘越的一番交谈再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之后,心中对方才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想要到刘家登门求食的念头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兴许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找他,是因为在西河除了左国城中的刘渊之外,自己心目当中唯一留下了印象的就是这刘家子刘越的缘故吧。

难道是潦倒落拓了太久,自己竟已经开始变得饥不择食起来了?张宾自嘲地笑了笑,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昔日自己在病中曾听疯道人说并州胡塞中有天子气,这话应该是不会错的,这刘越既与王勋交恶,自然跟刘渊结下了仇怨,逆气运而行者,终不是我应当亲近的人。

况且,他知我有事胡之心,我却不知他为何有恶我之意,如此贸然登门,彼此难免互生龃龉,如非万不得已,还是少与之来往为好。想到这,张宾狠狠一拍黑驴的头,恨声道:“张义,出城!”

“啊!”张义闻言大吃一惊,他惊诧莫名地转过身来,看着一脸阴晴不定之色的主人,愕然问道:“出城?郎君不去刘家老宅了?”

“不去了,趁宵禁未至,马上出城!”张宾端坐驴背上,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

“这……”张义暗自叹息了一声,一句话没能出口便又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得!今晚又该在某个荒野乱草中感受一番席天幕地的滋味了。

就在张宾与张义赶着毛驴走出离石城门时,刘渊一行十几骑也快要回到了左国城。

“刘越这竖子竟不能小看,”这个魁梧的胡人大酋叹了口气,朝身旁一个白衣老者说道:“他曾让张宾给我带过一句话,说离石城的狗肉熟了,问我要不要去分一杯羹。当时我以为是戏言,不料今日竟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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