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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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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谦认识的女人当中, 没有哪一个是像阳白云这样的,他认识的那些女人, 吃饭多吃两口怕胖,晒一丁点太阳怕黑, 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大多能说几句外语,学历也都拿得出手,琴棋书画总有一两项特长,说起文艺或时尚也能侃侃而谈。

至于阳白云这样,丝毫不把容貌和身材放在心上, 力大如牛, 干起活来像个男人一样的女人,放在以往时谦是根本就不把她们当成女人的。

可是现在时谦却有些动容,她其实是个很乐观的人,生活环境如此艰苦, 却仍然那么努力地过好每一天, 花力气辛辛苦苦地干活,赚到一点点他以前根本看不上的钱就高兴得眉开眼笑,吃到一点好吃的便开心得好像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认识她以后,时谦才意识到,其实幸福不一定是巨额的财产,也不一定是豪车别墅珠宝奢侈品,幸福也可以是一个好吃的蛋糕, 或者是一碗蛋炒饭,甚至是辛苦劳作之后一瓶澄澈的纯净水。

如今阳白云就仰着脖子在喝一瓶最便宜的纯净水,按照她平时的风格,一口气“咕咚咕咚”地灌下一大半,然后心满意足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露出舒心的微笑。

时谦觉得,她的这个笑,很好看。

阳白云把水瓶的盖子拧紧了,放进包包,再拍了拍时谦的脑袋:“走吧,咱们去见那个周先生去。”

周嘉文约阳白云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私人诊所,位于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这种地方阳白云来得比较少,所以找到地方也让她花了不少时间,幸好她出发得比较早,倒也没有迟到。

这诊所的装修看起来挺高大上的,前台坐了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漂亮妹妹,看见阳白云进来,声音甜美地招呼:“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周先生让我来的。”

漂亮妹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阳小姐是吧?请跟我来。”

把阳白云带到一间环境雅致的会客室,奉上一杯热茶:“阳小姐请您稍等,周先生马上就到。”

“谢谢!”阳白云笑着道谢,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周嘉文把见面的地点约到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会客室靠近外面的一面墙是玻璃的,可以看到外面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阳白云心里陡然一惊,那人该不会对她的猫做出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血淋淋的场面,阳白云猛地站起来,不行,她得马上离开,还是改约在一个人多的公共场合好了。

其实她本来也以为诊所是公共场合来着,可是现在看起来,还不是他们那些人说了算的地方,到时候人家要做起什么来,她肯定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走到大门口,前台的漂亮妹妹奇怪地叫她:“阳小姐,周先生马上就到了,你上哪儿去?”

吓得阳白云更是加快了几分脚步,眼看就要走到电梯了,“叮!”的一声,电梯正巧在这个楼层停下,门一开,走出来两个身材修长、高大帅气的男人。

阳白云先是一惊,随后看清跟在周嘉文身后的季珩一,顿时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跑到了他的身后:“季大厨,您也来啦?”

本来季珩一是没说要来的,不知怎么又跟了过来。

季珩一应了一声:“嗯,来看看热闹。”

阳白云的心底里一下子就踏实了很多,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分明他们两个人才是相识已久的朋友,可是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季珩一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季珩一也养了一只狗,是个喜爱动物的人的关系?

重新回到会议室,阳白云从包包里把小白抱了出来:“就是这只猫。”

小白平时在家里就不爱让她抱,每次抱了没一会儿就要挣扎着跳走,这次也是,就跟她的手掌是烫人的烙铁一样,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一挣,跳到了三人面前的玻璃圆桌上。

时谦主要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十分不自在,现在在自己朋友面前,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就更甚了。

终于见到了盼望已久的周嘉文,他心里甚是激动,忍不住直接就朝他扑了过去,跳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就看到一向风度翩翩的周嘉文见鬼似的跳了起来,狼狈不堪地把猫从自己的身上拍下去了。

时谦这才想起来周嘉文跟自己以前一样,是个十分讨厌猫的人,自己是因为对猫毛过敏,所以见不得猫,而周嘉文却是因为洁癖,讨厌所有毛茸茸的东西。

季珩一哈哈大笑:“就你这样,还想跟人家争夺这只猫的抚养权?”

周嘉文气急败坏地拍着黑西装上粘着的几根白□□毛,不悦地说:“怎么也不把你的猫给看好了?”

“对不起啊,它平时不这么热情的,大概是看到周先生这个旧主人太高兴了。”阳白云也觉得有点好笑,要不是对他还有点打心底里的恐惧,恐怕也像季珩一那样笑起来了。

周嘉文想起之前冒充这猫旧主的事,也有点儿尴尬,幸好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缓和了屋子里奇怪的气氛。

“唐医生!”周嘉文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跟他打招呼。

唐医生点点头:“就是这只猫?”

“是的。”周嘉文想来想去,觉得既然时谦会让他找把这只猫带回去,肯定是因为这只猫的身上有着他失踪的线索,可是他怎么也查不到这只猫的来历,甚至可以说,除了阳白云之外,在今天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是否有这只猫的存在。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这只猫的身上了,所以他想,会不会是有人把藏着重大秘密的芯片之类的东西,植入到了这只猫的身上,所以作为猫主人的阳白云并不知情,但时谦却知道他只要拿到了猫,就可以发现这个大秘密。

他和时谦都是现代科技的狂热爱好者,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阳白云却吓得紧紧地把猫抱在怀中,不让他们抢去,紧张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时谦被她搂得太紧,憋得差点无法呼吸,只得奋力地把脑袋拱了出来,看着神情僵硬的周嘉文,他也是很无奈,这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鬼?

他找周嘉文,让他把自己带回去,是想着在没人的地方,自己再用手机或者电脑打字跟他交流,说明自己的身份,以他对周嘉文的了解,他刚开始可能会感到震惊,但是一定能接受事实并且帮他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猫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实暴露出来?

简直就是猪脑子!想到这里,时谦忍不住瞪了周嘉文一眼。

周嘉文揉了揉眼睛,他该不会是看错了吧,这只猫,这只猫它居然像个人一样瞪了他一眼?

不过他可不关心一只畜生会怎么想,搞定它的主人就行。

这时候他无比庆幸把季珩一这只“电灯泡”给带来了,把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季珩一。

季珩一收起了看热闹的表情,和蔼地对阳白云说:“白云,把小白给唐医生吧,他们不会伤害小白的,只是想给它做个身体检查。”

阳白云不肯相信:“小白身体好得很,不用检查。”

周嘉文:“对不起阳小姐,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吧,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做会对它有伤害的事的。”

“检查,有什么好检查的,难道你们怀疑猫身上有什么东西?”

周嘉文不说话表示默认。

季珩一也说:“我用我家的金毛发誓,一定会还你一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小白,你就放心吧!”

阳白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猫交了出去:“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一点啊!”

没想到这猫却伸出爪子,狠狠地抓了来抱它的医生一下,就要逃走,结果唐医生手里拿着一块纱布,往它的脸上捂了一下,这猫就软软地倒下了。

阳白云着急地站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季珩一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别着急,只是让它安静一会。”

阳白云还是放心不下,一步不漏地紧紧跟着,幸亏他们确实没再对猫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只是拨开毛发,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眼耳口鼻也不放过。

然后又给它拍了x光片,确认里面的内脏骨骼也是正常的,没有藏着任何异物。

唐医生把小白交还给阳白云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你的猫非常健康。”

阳白云没说话,心中腹诽:“你又不是兽医,知道什么!”不过小白的身体确实是比一般的猫都要健康强壮,毕竟是被高科技药剂改善过体质的嘛!

周嘉文的眉心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怎么会没有呢?究竟会藏在哪里呢?”

阳白云不高兴地说:“我早就说了,我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猫,现在没事我可以走了吧?”

周嘉文无奈,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也许那条短信就是一个恶作剧。

季珩一抬腕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阳白云惊讶:“你不用回去上班吗?”

季珩一瞪眼:“你一个助手都可以休息,难道我还不可以休息?回去上班谁帮我切菜?”

说得好像一直都有人帮他切菜似的。

小白刚刚醒来,看起来恹恹的,还有点精神恍惚,阳白云心疼它,想带它早点回去休息:“不了,你们去吃吧,我带小白回去休息。”

“就你那宿舍能怎么好好休息,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环境很好,保证能让你的猫补足元气。”季珩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出去,倒是把周嘉文落在一边。

周嘉文很快也跟了上去,他还不死心,想要跟这只猫再多呆一会,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季珩一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是那种专门针对有钱有品位的客人的地方,乍一看低调雅致,实际上随便墙上的一幅画的价格就能超过普通人一辈子的薪水。

暴发户讲究排场,可是有钱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就开始讲情调了,吃的东西要很贵,好要让人看不出来究竟贵在哪里。

季珩一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径直把他们带到了二层小楼的天台,一片花海中隐藏了一间精致的玻璃小屋,如果不是亲自上来,根本发现不了这里别有一番天地。

外面阳光灿烂,玻璃小屋里却一点都不热,墙上爬满了绿色藤蔓植物,甚有野趣。

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微胖男人,干干净净的模样阳白云一看就感觉十分亲切,据季珩一介绍说这是他的好友,也是一位水平相当出色的大厨,不过人家厌倦了形形□□的名利场,所以隐姓埋名在这儿开了一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私房菜馆,每天做做菜、养养猫,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没错,老板也很喜欢猫,刚刚就在楼下的院子里,阳白云就看见了好几只形态各异的可爱猫咪,她当时就想把小白放出来跟它们好好玩一玩了,这猫被她孤单地养在家里,也够寂寞的。

这时见老板亲切,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我可以带它下去玩吗?”

老板笑眯眯地答应了,还过来逗了逗小白:“精神好像不太好?”

“嗯,在袋子里闷坏了。”阳白云解释。

“去吧,我家的猫都很温顺。”

阳白云高兴地抱着小白跑了下去,抱着它跟一只胖胖的橘猫打招呼:“你好,我叫小白,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一起玩好吗?”

时谦感觉她简直像个白痴一样,他对跟猫玩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橘猫对他倒是挺感兴趣的,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突然“呼”地一下扑了过来,把他吓得一蹦,揪着阳白云的衣服就窜她身上去了。

“嗤!”季珩一笑了一声,“你家猫还是一如既往地胆小啊!”

时谦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能让这个姓季的混蛋知道他就是这只猫!

“咦,季大厨你们怎么也下来了?”看周嘉文一脸嫌弃站得远远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会有兴致来看猫的啊!

季珩一撇撇嘴:“他说要下来看猫。”

阳白云是个好家长,她费尽了心思想让她家白猫跟这几个小伙伴和谐共处,可惜还是失败了。

这时菜也已经上齐了,季珩一招呼他们上去吃饭。

菜色果然十分精致,小巧精美的白瓷餐具,每人面前都摆了一份,采用的是干净卫生的分餐制。

阳白云看了看自己的那份菜肴,分量虽小,但品种十分丰富。

一个小小的白瓷碟,正中一块煎得微黄的豆腐,仔细一看,这豆腐还有玄机,中间竟还嵌着一颗莹白圆润如珍珠样的物体。

阳白云不解,抬头看了看季珩一。

如果此刻身旁只有周嘉文一人,季珩一肯定不会多说,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吃起东西来却是牛嚼牡丹,对他来说,只要是贵的就是好的。

不过他愿意提点阳白云,便多说了一些。

“豆腐切块放入花雕酒中浸泡,入味后捞出,中间挖空,嵌入一分为二的鹌鹑蛋,下锅小火煎,两面都煎透后再点入花雕提味,此菜名为金珠嵌玉。”

阳白云咋舌,一道煎豆腐就如此费功夫,有钱人果然讲究。

另有一道清炒三鲜,是新鲜的蕈子、山笋和枸杞菜,切成细丝,过沸水焯一遍,再用麻油和甜醋清炒,蕈子清香,山笋甜脆,枸杞菜幼嫩,吃起来齿颊生香,格外清爽。

主菜是梨炒鸡,鸡肉切片,腌制后同雪梨薄片、香草丝一起大火爆炒,鸡肉里浸满了梨子的清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芙蓉虾,鲜虾剥壳,挑掉泥线,用少许花雕酒腌渍,肥瘦适中的五花肉切片,两面刷上咸甜适口的酱料,再将剥了壳的虾子逐个放在肉片上,用刀背敲扁,下油锅爆炒出锅。

肉片因为爆炒的缘故缩成圆圆的形状,中间裹着粉红色的虾子,看起来还真像一朵朵芙蓉花。

再来一道清蒸鲥鱼,只取中段最肥美的一块,汪在浓浓的汤汁中,颤巍巍、嫩生生,火腿片、笋片、姜丝、芫荽葱花点缀其间。

主食是每人一碗香菇鸡肉馅儿的小馄饨,每只都只有拇指的指甲盖儿大小,馅儿也小小的,却格外鲜香。

最后还单为阳白云点了一个桂花枸杞炖官燕,上好的白燕盏,点缀着几颗枸杞和浅黄色的桂花,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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