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先生是这样的人。”
“这样不好吗？”李泌双眼微眯，身上散发出一种他不曾有过的专属于野心家的味道，“忘却儿女私情，才能帮将军打天下啊。”
“嗯。不错。”
话正说着，城楼上一阵骚动，李泌远远地望见，是段洺昱被李光弼的人押了上去。
“看来李光弼主要的怒气，还是针对先生的。”
史思明低低地笑了两声，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城门开了，一白衣男子单骑而来，衣袂翩飞。
“李兄。”
容寻逸勒马，看看停在距离他们十米不到的地方，他没有带剑，并非有意示好，不过是因为他不用剑而已。
“李兄为何要叛？”
容寻逸眉头紧锁，似乎因为此时而伤心悲痛。李泌不禁想笑，还好他没有告诉容寻逸真想，否则容寻逸做不出这样的表情的。他是个很正经的人，正经的人都不是很适合演戏。
“关你屁事。”
韩子寞看李泌有些尴尬，就干脆替他回答了。反正他这个人在外人看来就是没有头脑的，说任何粗俗的话都不为过。
容寻逸一顿：“李兄，李将军待我们不薄，你不是也想替朝廷平叛吗，切莫因为一时利欲熏心，或是一时的不和，就……”
“容兄。”李泌实在听不下去这般煽情的话，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说话的话，我们还是朋友。”
“哼。”
容寻逸看李泌完全没有悔改之意，放弃了劝说。转而面对着史思明，不卑不亢道：“史将军，我们将军派我来，是为了传几句话。”
“什么话？”
“今日将军不想和您打，将军说，我军对叛徒，从来都是零容忍。”容寻逸说着，瞥了一眼李泌，“将军希望您能将这叛贼李泌交还。”
“交还？为何，我交还李先生，你们投降？”史思明装模作样地摸摸胡子，“这样的话，我还能勉强考虑一番。”
“不可能。”容寻逸勒紧了缰绳，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李泌，再给你一次机会，愿不愿意投降？你看看城楼上，段洺昱还在我们手里，将军说了，你要是不愿意汇成认错，将军必然将段洺昱杀死。”
李泌抬头，段洺昱被两个士兵摁的死死的，李光弼将一把小刀架在她的胸口，就要刺进去了。
李泌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史思明：“将军早前可听说在下文弱不堪？”
“嗯，早有耳闻。”史思明看了看李泌的小身板，心中嘀咕着小胳膊小腿的，看都能看出来你很弱。
“将军一定不知，其实在下也会一点骑射。”
“哦？”
史思明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他还真看不出来李泌会骑射。
“能借一下将军的弓箭吗？”李泌微笑着伸出了手，“我也好久没活动了，不知道还射不射得准。”
史思明点点头，让手下将自己的弓给李泌。他是不相信李泌可以用那把弓的，因为他力气大，寻常的弓容易被拉坏，所以特制了一把韧性、硬度都远超寻常的强弓，李泌能拉开就算不错了。
“李泌，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明显吗？”
李泌接过弓，拉了拉，弦还真没怎么动。
“段姑娘对你那么好，现在李将军要杀她你知道吗，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回城！你现在还没有酿成大错，李将军也不会……”
“早就来不及了。”
李泌搭上箭，尽力地拉了拉。他告诉自己不能露怯，因为他若是做不到，这件事、史思明会想办法让韩子寞来做。
“那个女人，我不要了。”李泌说的很大声，“你若是喜欢，送你。如果她能从我的箭下活下去的话。”
李泌拉开弦，“嗖”地一声，箭离弦而去，直直射向段洺昱所在的方向。
史思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泌，他竟然真的会射箭，而且如此精准。可是李泌射完这一箭一手，双手便无力地垂下，弓从他的手中脱落，“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李先生还好吗?”
“无碍。”
李泌不顾自己的手还在哆嗦，而是直直地盯着那箭，近了，近了，就要到段洺昱的跟前了。
箭上的力量渐渐消退了，箭尖微微地往下，落下去了。
“生疏了。”李泌作惋惜状，仿佛是懊悔自己的力气不够大，否则定能射死段洺昱。
一旁的韩子寞一直斜眼看着李泌，今日回去还不知要花多久给他疗伤，那么用力，怕是整条手臂都会拉伤，没力气还逞能。
“李泌！”
容寻逸掏出了他的武器——那支神奇的笔。
“段姑娘对你这么好……”
“你一口一个段姑娘的为她说话，莫非你喜欢她？”李泌调笑道，似乎一点不把段洺昱放在心上。“李泌！”容寻逸更怒，“你说我可以，没有必要侮辱段姑娘，女孩子的清白比她们的性命都重要你不知道吗？”
“看来真的有一腿，那女人我送你了，好好把握。”
李泌再一次打断容寻逸的话，很不耐烦的样子。
容寻逸怒不可遏，那一刻体内的巨大力量从胸腔之中爆发，他一挥毛笔，一条墨河从中倾泻而出……
韩子寞跃身向前，折扇一开，将墨河全部挡住了。
“你的对手是我。”
韩子寞勾唇，邪魅至极。
。
“韩大侠也要一同叛国吗？”
“废话，不然我在这儿干嘛。”韩子寞冷冷地回了一句，拿着扇柄的手一转，擦着容寻逸的笔杆朝他手腕割去。
二人的动作都极为迅速，如李泌一般不懂武术之人，只能看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相缠绕，你来我往。
而在史思明眼中，这是一场难得的武术盛宴，看得出来韩子寞比容寻逸的修为是要差一点的，但容寻逸的招式大都平和，简单来说就是不曾下死手。而韩子寞则不同了，仿佛是要向他表忠心，恨不得几招就将容寻逸斩杀的样子，招招直逼要害。
“砰”的一声，二人中间一股巨大的气流将二人弹开，李泌和史思明以及前排骑兵的马儿都受了惊，往后仰了一仰，李泌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韩子寞半跪于地，背对着李泌，所以李泌看不见他嘴角留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