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全桌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苏宁心中暗暗得意。她咳嗽着，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苏渺所在的方向，心想她应该羡慕吧，嫉妒吧，恨吧。
然而苏渺神色平静，只淡定如常地吃着晚饭。
怎么会这样？！
苏宁蹙眉，她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姐姐，你怎么了，你也不舒服吗？”苏宁看向苏渺，语气里满是担忧。
嗯？
苏渺略显疑惑地抬起头，摇头道：“没有，为何这般说？”
“啊，是吗？”苏宁面上带了几分疑惑，声音虚弱道：“我看姐姐刚刚的脸色不太好，因此才问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既然姐姐说没有，那看来是我看错了吧。”
说着，苏宁笑起来，似乎要结束这个话题不再谈。
闻言苏渺皱眉，这是什么绿茶发言，好像她刚才因为她怎么情绪不好了。
桌上众人神色各异。
突然，苏越嗤笑一声，冷道：“宁宁，你是生病了，又不是眼神不好。”
“有些人啊，就是小肚鸡肠，心中狭隘，见不得别人好。”他指桑骂槐道，“一见别人有点什么好的东西，就忍不住去抢，去破坏。简而言之，这种人就是心肠恶毒。”
苏渺听惯了苏越说这样的话，也懒得理他。反正他说的那些又不是她，她才不会那么无聊去对号入座。
于是，她只管默默夹菜吃饭，两耳不闻餐外事。
苏父闻言，没说什么。而苏母，脸色肌肉微微抽动，她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近来她的态度转变许多，不再对苏渺那般亲近。
苏祁见弟弟这般说话，皱了皱眉。但他见妹妹没什么反应的模样，一家人也是难得的和谐气氛，便也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道：“吃饭吧。”
苏越撇撇嘴，哼了一声，便也执起筷子开始用饭。
就这样，一顿晚膳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饭毕，苏渺起身离桌要回自己的碎雨轩去。走到半路上，没想到却被人叫住了。
“渺渺。”是兄长。
苏渺停下脚步，回头唤道：“兄长。”
苏祁走到少女的身边，和她并肩而走。路上有些昏暗，清霜手里提着的灯笼被风吹着有些忽明忽暗。
见此，苏祁接过身边小厮修竹的灯笼，打在苏渺身前为她照亮前方的路。苏祁朝着旁边跟着的两人挥挥袖子，示意他们推开一些。清霜和修竹明了，便落后了两人几步，留出空间给这对兄妹聊天。
“渺渺，这段时日你在府中过得如何？”苏祁偏头看了一眼妹妹，抱歉道：“近来兄长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有好好过问你这边的事情，可有在府中受委屈？”
苏渺笑笑，道：“没有。”
继而，她又似在开玩笑道：“兄长，你觉得这府里的人他们会欺负我吗？”
“渺渺。”苏祁忽然顿住脚步，偏头看向了身边的妹妹。
“嗯，怎么了？”苏渺疑惑地跟着停下来，兄长的语气离满是认真严肃。
苏祁面色严肃，眼里满是认真，道：“渺渺，我知道你回家来也许不仅仅是为了回家里来。但是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你说府里的人会欺负你吗，我知道，答案是他们会的。”苏祁看着苏渺，神色透着几分悲伤难过，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爹和娘自小便偏心二妹妹，这么多年他们又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般抚养她长大。这么多年的偏爱，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就发生改变，因此即使你回来了，他们或许一时因心疼而心软，但是他们总是会不自觉偏向宁宁。”
“越弟也是如此，他也是打小就宠宁宁，以前就因为别家的小孩嘲笑宁宁，就直接动手和人家打架。因此，你回来了，他便对你有很大的意见。”
苏祁说着，一向温柔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兄长我现在已经在朝廷中任了官职，虽品阶比父亲低了一级，但是唱我的实权却不必父亲少。我在朝中说话也有了自己的分量，即使是在府里，父亲他也不能压制于我……所以，渺渺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你有什么想做的事便去做吧，我会为你保驾护航。”
“兄长……”苏渺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祁制止了。
“渺渺，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苏祁道：“父母亲和越弟，他们的行事我改变不了。我能做的只能表明我的态度，尽我所能去爱护你保护你。只要你不愿意，我就愿意为你对抗一切，即使是爹和娘……”
此时正是微凉的秋夜，一轮明月高悬在明朗的天空之上。飒飒的秋风在竹林间穿梭，发出簌簌风声和竹枝摇晃的声响。
苏祁说完之后，许久没有人再开口。
修竹和清霜远远地看着这对兄妹，两人相对而立，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偶尔传来几声激动的字眼。
修竹只是个普通小厮，距离离得远，他自然听不到兄妹二人在说些什么。可清霜不一样，她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的。虽然听不太清，但也大概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她面色不显，但心中暗自点头。这个苏祁人还是不错的，对她们姑娘挺好。
这边，苏渺抬起头看着她的兄长，心中滋味难言。
她一直知道，兄长苏祁对她很好。即使是她在外的那十二年，他也记挂着她，常常写信联系她，给她寄各种东西，从未断绝过。
而苏家的人，她所谓的亲人们则不必提。
她知道自己在兄长心中的分量十分重，但没想到是这般种，甚至于在他心里她的地位似乎要超越苏家的人。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和苏家的人哪个对兄长更重要。因为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就像你问你的左手和右手哪个更重要。
但现在，兄长他却告诉她，他愿意为了她和苏家的人的人对抗，甚至于决裂。
他待她的心这般诚挚！
苏渺脸上绽开了再灿烂不过的笑容，他以这般赤诚之心待她，她又如何能让兄长陷入两难之境。
“兄长，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