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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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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 萧素真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他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人,喉头咕咕作响, 嘴唇颤抖的厉害,连身子和双手都禁不住发着抖, 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子殿下……”萧云轩觉得眼角发热,逃亡的路上, 对于萧素真和公主等人是怎样下死力力保自己的家人, 他已知之甚多,此时再见这个兄弟,只觉胸中热血沸腾, 然而所有的语言却也像堵在喉间, 只叫出这么一声,便再也没有下文。

“云……云轩, 是你……真的……是你……”太子的心情比萧云轩还要激荡, 他完全被这个突发事件给打懵了,除了惊愕的看着对方,根本就连半点其他反应都做不出来。

“太子也坐下吧,云轩还受着伤,据他说他在乌拉国是忍辱负重, 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目标。既如此,你就和朕一起听听,听听这个……他是真有苦衷, 还是要巧言令色的瞒骗朕。”皇上心里对萧云轩仍是有气的,本想叫一声混账东西,但看到对方身上尚在滴血的伤口,一颗心就不由得软下来。

太子这才回过神,连忙答应,又见皇帝让辛录从抽屉里取出一盒东西,淡淡道:“这是上好的金创药,很快便能止血,你去给他抹上,省的没说完就失血昏过去。”

萧素真忙答应了,接过金创药就走到萧云轩面前,他欣喜的双手都颤抖着,在他心中,始终不相信这个兄弟会叛国,除非对方是真的失忆了。如今亲眼见到他,又听皇上如此说,那显然不是失忆,既如此,就说明他忍辱负重必有所图,此时回来,也必定是马到功成,且不论这天大的功劳,只是敏亲王府一家终于可以雨过天晴,这一点就令太子萧素真内心澎湃激荡不已了。

“皇上,太子殿下,这一切,都要从臣去到边疆,我军接连战败开始说起……”萧云轩也知时间宝贵,自己的体力实在所剩不多,当初身边那两个人为自己引开了一半敌人,此时还不知怎么样,他必须尽快的把一切都说明白,水落石出之日,就可以速战速决了。

外面的雨声越发大了,伴着呜呜的风声,不知从何时起,竟已刮起了北风,寒意透窗而入,房内的几个人,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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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天就放晴了,虽是深秋,高天流云却依然透着清爽味道,几行大雁向南飞去,在天空中保持着整齐的队形。

树叶子已经落了大半,因此一大早,元媛和几个女孩儿就起来收拾,把院子里的枯叶都扫干净了。眼看着太阳升上来,几人正要去后院看看那些秋菜,便听到敲门声响,走过去打开来,一看外面的人就愣住了。

“你……你是谁啊?跑我们家干什么来了?”女孩子们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个个都不再像闺秀那般的扭捏,尤其是萧云静,如她的娘亲一般,锻炼出了一股泼辣大方劲儿。

那女人上上下下看了眼前几个年轻女孩儿一眼,清瘦的脸颊上带着笑容,开口道:“我姓刘,小姐们叫我刘婆子就好,今儿来府上,是受人之托来的。”她说完,元媛心里有一些明了,沉吟道:“刘大娘,敢问可是做媒的?”

那刘婆子喜的直点头,连声称是。元媛心下虽疑惑,却到底还是让她进了来,几个女孩子一听说是媒婆,立时都收了大方劲儿,忙不迭躲去了后院。

元媛领着那刘大娘进了正屋,亲自奉上一杯香茶,便往后堂去请王妃等人。她心里暗自琢磨这事儿蹊跷,心想这是谁来提亲呢?又是看中了哪个小姑呢?论理说,自己家落到这个地步,那些寻常人家怕受牵连,贵族人家就更不用提了,倒是有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儿往上凑?最起码也要等几年,确定皇上不会再下杀手才敢来尝试吧?

再想想,从家道落魄以后,也没和什么人有来往,不过是些旧日仆人和苏以以及乌拉人等,那些人若是有这意思,之前怎么着也该找自己等人暗地里商量一下,然后才派媒婆上门来吧?怎么会这般冒失?除非是认识却又不太熟的人……想到这里,心中猛的一跳,暗道莫非是他?

因来到后堂,和王妃成侧妃萧应等人说了,大家也都十分惊讶,王妃成侧妃简侧妃等人就都和元媛出来,来至外间,发现这媒婆却不像素日里听说的那些婆子一样张扬庸俗,虽然也是面上带笑,却不让人反感,只让人觉得喜庆。

都落座后,那媒婆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是冯家派来的,这冯家只怕夫人小姐们还有点印象,就是你们之前住了他房子的那一家,日后他们也来府上攀谈过,只是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往来。只是他家那位公子,倒也是一表的人才,要么也说是缘分,听说也有不少人看上那冯公子,上门求亲,偏偏小公子主意拿得定,每日里只知道在生意的事情上上心,凡有求亲的,就以自己年小为由给推掉。这也巧了,自从上次和夫人小姐们见过面后,就觉着投缘,更看上了府上一位小姐,几次央他父母来提亲,他父母也是本分人,自知身份配不上的,奈何禁不住儿子茶饭不思的央求,这才托上我,我见他们说的情真,也少不得豁出这张老脸替他们走动走动,但不知夫人们是什么意思?”

元媛心中说果然是冯世农,抬眼看了王妃和成侧妃简侧妃等人一眼,见她们也都面露惊异之色。她知道这不是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便低头啜了一口茶,只是轻声道:“叫我看,冯公子还不错,只不知婆婆们怎么想?”

王妃笑道:“那孩子虽然出身商贾,倒的确是个难得的。只是你这也太笼统了,不知他看上的是谁?我们府里这些女孩儿,都有各自娘亲,总也要她们个人愿意才行,你忽喇巴子跑来这么一说,可让人怎么来定呢?”

那媒婆本来都做好了被骂不要脸,没有自知之明的准备了,本就是看那夫妻二人求得恳切,给的银子又多的份儿上,万万没料到众人竟如此温和,而且言下之意,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戏。当下高兴起来,忙道:“说来也巧,这人冯小公子是知道的。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听见你们府上的小姐喊她云静,但不知府上是否有这位小姐?我只怕小公子听错了。”

媒婆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目光不约而同的便看向成侧妃,元媛心想这可太有意思了,莫非世上真有命运这回事?所谓冥冥中自有天定,当日成侧妃和简侧妃说的话我还没忘呢,这么快可就来了。一边想着,就一边含笑看着成侧妃,简侧妃等人也笑,都听她要怎么说?

成侧妃这时候也爽快了,吃了一口茶笑道:“我心下是愿意的,只是还要回去问问老爷和女儿,既如此,你就明日过来听信儿吧,到时候给你个准的。”

那媒婆忙喜笑颜开的答应了,又说了冯世农许多好话,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里成侧妃等人也没闲着,跑过去讨萧应的主意。萧应对冯世农的印象不深,但见王妃等人都说对方不错,只可惜出身低了些,是商贾之家的孩子。老王爷如今也看透了世事,淡淡道:“出身不重要,要的是人品,那孩子果然是个情深意重的,又有担当,便把云静许了给他也无妨,只是还要问问女儿的意思。我这个爹无能,连累的她们沦落到这个境地,万万不能再刚愎自用,给她们挑一个她们不喜欢的夫婿。”

于是众人就让成侧妃快去问萧云静,成侧妃笑道:“若没别人,这话合该我问,但如今既然有了元媛,她们年纪又相当,云静平日里也喜欢这个嫂子,倒不如让她去问问,那妮子心里也不会紧张,倒是能说出自己真正的意思。”说完了,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就催着元媛去。

元媛自然也是当仁不让,于是忙领命,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小姑房中,说到底,虽然来古代后沉稳了不少,但是属于人类本能的八卦精神那绝对是瞅着空子就要熊熊燃烧的,元媛自然也不能免俗。

萧云静刚刚去后园收拾了一下园子,又把自己昨天洗的衣服都收回来,正在床上叠着,听见元媛进来,不由得十分惊奇,连忙让了座位,又奉上茶果,才笑道:“嫂嫂面带笑容,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特意来找我,这可奇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叫过去说的,还要亲自跑一趟?”

元媛喝了茶,忍不住笑道:“我不和你绕弯子,刚刚那个媒婆来了你也看到了。实话和你说了吧,你还记得那冯世农冯公子不?就是当日去咱们家收房子的,他看上你了,央求他父母好几回,来求亲,刚刚和公公还有二夫人都说了,她们倒都说那孩子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若愿意,我就让雁南去仔细打听打听他的人品家世,真要是个好的,这事儿就成了。”

元媛实在是不懂什么迂回政策,这番话连珠箭般说出来,都把萧云静给轰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追着她就打,一边道:“嫂嫂竟然也来开我的玩笑,我不依,哪有你这样作弄小姑子的。”

元媛心说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一边叫道:“别打别打,嫂子怎么可能拿这事儿和你开玩笑,千真万确是人家来求你的,你要不愿意也别打我啊,我这就去和你爹娘说,咱们回绝了他就是……”不等说完,萧云静早吓得停了手,下意识就冲口而出道:“不要……”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站在地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元媛自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心想也是,冯世农年轻俊秀温柔体贴,几个女孩子那时候私下还议论过他呢,真要是人品好,他家也富裕,便是商贾之家算得了什么?云静自然愿意了。因此又打趣了几句,便出来和成侧妃等人说了,接着又派顾雁南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认识的人中和冯世农有交情的不多,但那两三个都说不错。因此第二日刘媒婆上门,就答应下来,只把那媒婆喜的,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才脚不沾地的走了,只说回去就让冯家上门提亲,下聘文定,于是这事儿基本上就定下来。

元媛本来还等着那冯家上门提亲呢。却在这日下午,苏以就找过来,言说丰源城举行了一个药材大会,上面有许多珍稀药材,他琢磨着要和元媛去进一批货,最好能再找着一些可以种植药材的人才。这事儿自己不敢做主,便来请示元媛,言下之意她最好同去。王妃想了想,觉得这也算事关重大,于是就派了顾雁南和浣娘还有吴瑞达与她们一起,只因那丰源城距离甚远,这一去,没有个几天时间是回不来的。当下众人收拾了半下午,把一应带的衣服吃食等东西弄好,第二日就出发了。

恰好中午的时候便到了小王村,芳龄便是住在这里,这个时候距离她和小九儿举行冥婚已经剩下没几天时间了。因此屋里许多嫁娶之物,元媛在这里用了午饭,和芳龄说了几句话,眼看天过晌午,这才又上车赶路。芳龄一直送到村外才回来。

阳光明媚,只是一场北风之后,空气中仍有淡淡寒意。芳龄回到屋中,拿起之前绣的盖头,这盖头因为用了心,所以十分的精致华美,一对戏水鸳鸯已经绣完,如今也只剩下一点荷花花瓣和荷叶,想来两三日内便可完工。她重新捻了一根绿色丝线,穿过针眼,在那盖头上一针针的绣着荷叶,绣一针,便有一滴珠泪滚落,在那大红的缎子上溅成了无数瓣。

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免得模糊视线,芳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细细抚摸着那盖头,轻声自语道:“冤家,你在地下有知,我们成婚那日,你的魂魄可得想方设法过来。还有,你在奈何桥边耐心等待,等我替你尽了孝道,服侍公婆归了西,我便去寻你,不过费上十几二十年的功夫,你若敢提前投了胎,我……我日后可不饶你……”

话音未落,忽听院中“扑通”一声响,吓了芳龄一大跳。这个时候兄弟爹爹都在地里,只有母亲陪自己在家,真怕是有什么事发生。

想到这里,芳龄连忙放下盖头下了炕,还不等奔出屋外,就听见母亲发出一声惊叫,她心下更急,跌跌撞撞跑出去,就见母亲站在门口,一个身子好像打摆子似的抖,院中好像有一个人正上台阶,但因为母亲挡着视线,一时间也看不清面孔,只知道那是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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