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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咽喉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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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明来临前的那一刻,

他仍在梦魇里苦苦挣扎

……

不知过了多久,阿都V旺在一堆礁石上醒了过来。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泓清水,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隧洞。这周围的一切看似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熟悉,就好像又回到了他小的时候经常玩过的地方。这水里有鱼吗?这礁石下面有螃蟹吗?他就像经常梦见大海的孩子第一次来到海边,既觉得不安,又充满了好奇。然而,他肩上担负的使命又让他不能自已。现在,他更关心眼前的这个隧洞是否通往魔窖,那里面是否有他要找的黑衣人,神龙氏、白孔雀以及他的那些可爱的伙伴,他们是否还安然无恙,他现在可真有点想他们啊!

当他站起来时,惊讶地发现一只独角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也许正是它刚才救了他。这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灵怪显得那样的忧伤。它还没找到它的伙伴吗?也许这就是它忧伤的原因吧!独角兽看见阿都V旺醒来,似乎知道他已经没事,便放心地从水面上跑掉,继续着它孤零零的流浪生涯。阿都V旺想,也许它根本就不存在,只不过是自己脑子里的一个美丽的幻影,自己想在这个恐怖而绝望的世界里看到美丽和希望,于是,它便出现了,但愿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个隧洞却是真实的,阿都V旺确信那里面有他所要寻找的东西,便大胆往里边走去。

静谧中,除了偶尔有几声怪叫从黑暗中忽然响起外,还能听见的,就只剩他自己的心跳了。他用胡杨之火往四周照了照,发现壁上密密麻麻开凿着许多洞窟,这些大大小小的窟窿似黑夜中恶魔的眼睛,盯着他惶惶然不知所措,再加上此起彼伏的怪叫声和迎面吹来的一阵阵阴风,更使他浑身不由得长起了鸡皮疙瘩。

正当他踌躇不前时,前方有一处亮光吸引了他。亮光中间一只白孔雀在翩翩起舞,它一身洁白的羽毛比明月更加耀眼,比火焰更加热烈,它张开雪白的尾屏,像是在欢迎远方的客人,殷勤摇摆,它的鸣叫声凄历而急切,这一切无不令阿都V旺心潮澎湃,在这危机四伏的陌生之地,孤苦伶仃的他终于遇上的故人了,这可是他所苦苦寻找的白孔雀啊。

可是,当他向它走近时,却发现这美丽的精灵并没有在原地等他,而是警觉地朝隧洞里边跳去,不管他怎样小心翼翼,它也总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难道它怕生?不!不会的,它可不是一只凡鸟呀,那它一定是想带我去某个地方了。”阿都V旺这样想着,便决定跟着它,不管它走向哪里。

此时,在阿都V旺头顶,一只望风的乌鸦正在奸笑。

走着走着,眼前的通道变得越来越宽敞。忽然,一条沟壑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去路。要继续往前走,过沟壑上面的一座青藤索桥是唯一的选择。但看着摇摇晃晃的索桥,阿都V旺心中顿生恐惧,直觉告诉他,这桥又是一个陷阱,将带着他走上不归路。可是,白孔雀已经过去了,正在桥那边朝他叫唤,像是在鼓励他勇敢地过桥。听着白孔雀急切的呼声,他的心再难平静,便毫不犹豫地走上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桥下的万丈深渊,在黑暗的掩护下,它的无限深险很容易被人忽略。

忽然,一阵“扑哧!扑哧!”的响,一群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疯狂地扑打在正专心过桥的阿都V旺的脸上,身上,将他弄得手无足措,就在这一瞬间,桥上的藤条化成了一条条草蛇,倏地不见了。毫无防备的阿都V旺一个跟头,从桥上一头栽下了万丈深渊。

他重重地摔在一处长满灌木刺的斜坡上,然后又带着满身的刺伤滑落到谷底。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最糟糕的是,唯一能给他带来光明和希望的神杖在刚才掉落的过程中,又不慎丢失在刺丛之间,已无处找寻。他忍着刺痛在黑暗中摸找,可摸到的尽是扎人的刺,扎得他一身的血。他用轩辕神剑砍去这满地的刺,可它们却长得疯快,一眨眼又将他围住了。他想顺着陡坡爬出去,可陡壁又软又滑,他的手脚根本用不上劲。

一只乌鸦落在悬崖上,得意忘形地说:

“小子,留点力气忏悔吧,你的死期已经不远了。哦,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也会变成石头,然后,再过几千年,又会出现一个傻冒来救你。这感情好玩!那就睁大眼睛找吧,或许你找只母刺猬来给你配种,哈哈哈!”

这是黑衣老头的声音,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

“老魔头,别得意得太早,不管你们躲在哪里,我都会找到的,我发誓!你就等着下地狱吧。”阿都V旺可不会向他求情。

“你以为你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吗,等死吧你,小杂种!”乌鸦说着,就飞走了。

“呸!遭瘟的鸟,等我出去了,看不把你们全煮烂了!”

阿都V旺往乌鸦飞去的方向恨恨地说。他自恃还有宝剑在手,并不把眼前的窘境当回事。可是,他马上就发现,宝剑在这里并无用武之地,它甚至不能在陡坡上留下一条缝供他攀爬。“难道这些岩石或者土壤就是传说中的息土!这可怎么办啊,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他第一次发现,没有了神杖,他是多么的无能。但他很快又从祖先的名字那里找回了自信,“不!我不能死在这里,那样会让黑衣人笑话的,我得想办法出去,但是现在,我得休息一会。”从希望的顶峰掉落到绝望的低谷,又遭受这样的折磨,疲惫的不止是他的身体。周围的气氛让他觉得睡着后就永远不会再醒来,于是,便瞪大眼睛守望着,但是最后还是陷入了迷糊。

似乎是在半梦半醒间,忽然,他听见几个细小又稚气的声音在说话:

“什么破木头,这么硬!”

“还很难吃,我真怀疑它是否有营养。”

“别挑剔了,兄弟们,别忘了这是我们能找到唯一真实的木头,如果你们不想活活饿死,就闭上眼睛啃吧,我敢打赌,这是老天爷送给咱们最好的礼物,他一定要让咱们飞了,哈哈,他老人家终于记起咱们兄弟了。”

“老大,你说我们吃饱后,真能飞起来吗?”

“一定会的,别忘了,咱们可是蝴蝶的后代,咱们蝴蝶家族只要不饿死,到最后都能飞起来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啃吧,兄弟们。”

接着,就传来细微的撕咬声。阿都V旺心头一振,原来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但马上他又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赶紧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跑出。拨开刺丛,果然正如他所料,几只毛毛虫正在疯狂地啃他的神杖,从裂纹开始,神杖上面处处留下它们牙齿的斑斑痕迹。

“喂!你们这些家伙在干什么?快住口呀!”他喊道。

毛毛虫惊讶地抬起头,发现阿都V旺愤怒的表情,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你想干什么?这木头是你的吗?”有着漂亮花纹脚的那一只毛毛虫个最大,该是它们中的老大,它看见阿都V旺走近,紧张地问。

“当然是我的,小家伙,快还给我吧。”

“凭什么说是你的?这上面有你撒的尿吗?”绿头的一只挺蛮横。

“撒尿!哦,不不,我可不能这样糟蹋我的宝贝。”

“那就一边呆着去吧,别妨碍我们。”绿头说。

“嘿!我说如果你们不想闹肚子,就快住口吧。”

“闹肚子是什么感觉?”最小的一只天真地问。

“他在吓唬咱们,别理他!”最大的一只说。

“你要有本事,就让我们闹肚子。”绿头说。

“好,那你们等着瞧吧。”

阿都V旺说完,便在一边瞧着。没多久,果然就看见这三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痛苦地卷起身子,满地打滚,抽动着,大喊肚子疼。花脚老大喊道:

“哎呀!大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可把我们害惨了,你快把它拿走吧。”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不过现在也不迟,你们会得到补偿的。”

阿都V旺没有食言,他拿出仙果,分了一半给毛毛虫们,添饱它们肚子的同时,也治好了它们的肚子疼。重新拥有神杖后,这位永不屈服的少年便迫不及待地施起了魔法:

“神杖,神杖,胡杨之子,帮我借来有羽氏的力量,让我离开这里吧。”

没有反应,他以为这里不比外面,要大声点才行,于是,就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下有反应了。只听见灌木丛中一阵沙沙响,一双发亮的绿眼睛露了出来。

“是蛇啊!大哥,这下你玩完了。”毛毛虫们叫起来。

果然,一只花斑大蟒蛇从灌木丛中蹿了出来,显得既愤怒又激动。也难怪,刚才它正睡得香,不想却被阿都V旺给搅醒了,本想发泄怒火,却瞧见这送上门来的是千年不遇的新鲜美味,便转怒为喜。它摇摆着巨大的身躯,吐着殷红色的信舌,沿着诡异的路线,朝阿都V旺爬来。它的两眼闪着绿光,鼻孔里呼出冰冷的气雾。

阿都V旺心里暗叫不妙,这家伙看样子不像是来帮忙的,当然也不会来看热闹,于是便做好了与它搏斗的准备。那蛇托着谗涎,身体一摆,向前一蹿,就将阿都V旺缠住,并尽可能地收缩筋骨,直至将后者勒得喘不过气来。阿都V旺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能挣脱,便假装气绝,松垮下来。那蛇果然上当,送开身子,张开大口,正要将猎物吞下。阿都V旺一骨碌跳了起来,拔出宝剑,用尽全力,在大蛇的上颚上戳下一个窟窿。大蛇疼得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全身抽动,就像是被人刚剥了皮。现在它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进攻。趁着还能动,便灰溜溜地爬回了洞穴中躲了起来。

“哇!太棒啊!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绿头欢呼道。

“哦,我开始有点崇拜他了。”小不点说。

“是不赖,可你要是聪明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去惹这里边的怪物了。”花脚老大说。

“我没想惹它们,我只是在呼唤神灵,他们可以把我弄出去,我可不想死在这里。”阿都V旺说。

“没用的,你不知道呀,这里是咽喉涧,据说是天底下最隐蔽的地方,就连天神也未必听说过,因此,不管你怎么叫喊,神灵都听不见,更不会来,倒是会把沉睡的魔怪吵醒,所以我劝你呀,还是另想办法吧。”花脚老大说。

“要是你也能够长翅膀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和我们一起飞出去。”绿头说。

“对啊,就像我们这样,飞啊飞啊。”小不点试着让自己离开地面,但没有成功,“哦!我们也还没长出来。”它失望地说。

阿都V旺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他知道如果不能使用神杖,那么在他身上就根本不会有奇迹发生,更别说长翅膀。不知不觉的,他开始羡慕起毛毛虫们来了,对于从未见识过的广阔的天空,自由的生活,它们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它们也没有停止过对飞翔的追求,在它们小小的心灵深处,有一股执着的信念:自然母亲向它们祖先许诺的,它们一定要索回。这样,他竟又有点钦佩起它们来了。他自问自己是否也还有勇气向上天要求兑现其向祖先许下的诺言,那一双双饱含期待的身影是否又将失望的转身离开。“不!在我放弃掉所有努力之前,必先回报所有人在我身上所倾注的心血,他们不能白白等待。”

这微不足道的小毛毛虫,已然成了他继续战斗的范本,如果假以时日,它们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他重获自由的资本,“它们的灵性毋庸置疑,现在,就要看它们是否真能长出翅膀,若真能,那么它们必能将我求救的信号带到外边。”阿都V旺这样想着,便毫不吝啬地将仙果喂给它们,并一再说服自己要耐心等待,因为有朝一日,他将获救。三只毛毛虫也答应自己化蝶飞走后,一定为他请来救兵。

小家伙们的食量大得惊人,好在仙果能够超越自然规律疯狂地生长,同样将自然规律置若罔闻的还有这些毛毛虫,它们也在疯狂地长大。没过几天,它们就有大拇指一般大小了。然后,它们慢慢地化成了蛹。又过了几天,一身新装的毛毛虫们——现在该叫蝴蝶了破蛹而出,张开翅膀,竟有巴掌那么大。它们先是新奇地活动着新添的肢脚,然后又得意地展示着以前做梦都想拥有的美丽的翅膀,一遍又一遍地用力煽动,试着让自己离开地面。但稚嫩的翅膀并不能使它们相对笨重的身躯在空中保持平衡,看着它们一次次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阿都V旺看着心都碎了。他一遍又一遍鼓励它们说:“一定行的,你们一定会飞起来的。”

经过不懈地努力,飞翔的愿望终于让小蝴蝶们飞了起来,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小蝴蝶们欢呼着飞旋在阿都V旺的头顶。阿都V旺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和伤感,无限期待地说:

“去吧,兄弟们,去过你们的新生活吧!”

飞在空中的花脚老大动情地说:

“大哥,多谢你喂给我们食物,现在我们要走了,不过我们不会忘记你的,你放心吧,我们会找到好人来救你出去的。”

它的两个兄弟也停止了嬉闹,朝阿都V旺挥手告别。在这即将离别的时刻,无限惆怅代替了它们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热望。它们的坚强和承诺是阿都V旺在孤独和寂寞中继续等待的理由。

“记住,如果有人问起我的名字,就说我是伏羲氏的木藏子。”阿都V旺在它们身后喊道。

“记住的,木藏子大哥,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小蝴蝶们飞出了不知囚禁它们多少岁月的无底深渊,在老大的带领下,它们巧妙避开了乌鸦们的眼线,在幽暗的通道中寻找着通往新世界的窗口。

不知飞了多久,一束亮光出现在它们眼前,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出口,对于怀揣梦想的小蝴蝶们来说,那无异于新世界的灯塔,无异于它们从未谋面的太阳,那里有它们向往已久的无限光明。它们欢呼雀跃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光亮的方向飞去。但是,天真的小蝴蝶们不知道,它们每前进一步,都是在为自己的年轻付出代价——那里有一口布设已久的陷阱在等着它们呢。

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隐藏在眩目的光芒中。它的隐蔽性以及精妙的设计和优良的柔韧性决定着每一只企图穿越这片空间的飞虫都将难逃被逮住的命运,三只蝴蝶也不能例外,它们希里糊涂被逮得正着。

“老大,咱们被粘住了!”挣扎了好一会儿,绿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我知道,看看能不能挣脱。”花脚老大冷静地说。

又是一番挣扎,结果它们被粘得更牢了。

“没用的,老大,这下我们死定了。”绿头喘着气说。

“噢!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吗?噢!不!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啊!”小不点急着快要哭了。

“谁想呢!老大,你快想想办法吧,死在这里也太窝囊了。”绿头稍显坚强一点。

“我能有什么办法,又没人告诉我外面的世界还有这种八卦东西。”花脚老大说。

“都是谁这么缺德呀,偏偏把这该死的网撒在路口。”小不点似乎看什么都很不顺眼,总是嚷嚷,这回却是哭着嚷嚷。

这时,蜘蛛网开始剧烈抖动,三只蝴蝶安静下来,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它们知道收货的来了。果然,对着亮光,它们看见一只花脸大蜘蛛带着洋洋得意的神情从暗处爬出来。

“小样,逮的就是你们!嘻嘻,长的漂亮有什么用,会飞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要被我们吃掉。”大蜘蛛一边爬,一边鄙夷地说。

“惨了!这下惨了!”绿头暗暗叫苦,小不点则害怕得发抖。

“嗨!都怪我自作聪明,带了什么路呀!”花脚老大泄气地说。

“嘻嘻!看起来你最肥,就先吃你吧。”已经走到花脚老大跟前的蜘蛛说着,就举起螯脚,亮出带刺的舌头,正要下手。

“嗨!我死了没关系,只是木藏子大哥再没人去救了。”花脚老大仰天长叹道。

“你说谁?”蜘蛛忽然感兴趣地问。

“木藏子,大漠里来的伏羲氏的木藏子呀,你难道认识?”花脚老大对蜘蛛的反常反应似乎抱有一线希望。

“它是坏蛋,干嘛要跟它说。”绿头说。

“哦,不,你们必须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们已经等他很久了。”蜘蛛也不生气。

“你们?等他?”毛毛虫们吃惊地问。

“嗨,一时半回说不清楚,这样吧,我把你们放了,你们跟我来,我让长腿跟你说。”

花脸蜘蛛说着,就将粘在蝴蝶身上的蛛丝抽回,然后依托着长长的蛛丝,荡来荡去,把三只蝴蝶带进了一口阴冷的地道里。那里聚着几只长腿蜘蛛。其中有一只年长的在训诫它的小辈们,叫它们别四处乱跑,当它看见花脸蜘蛛带着蝴蝶们进来时,感到很诧异,问它又在搞什么名堂。花脸蜘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它说了。长腿跟许多饱经风霜的老者一样,始终都很冷静。只是它的眼神在告诉大家,神蛛氏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

“你去把它们都叫来吧。”它吩咐一只小辈说。

过了一会儿,就有许多形形色色的蜘蛛相陆续进了地道。它们好象都意识到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都显得冷竣而庄肃。

“好吧,我们的人都来了,现在你们可以说了,他在哪里?”长腿说。

“等等。”尽管是在众蜘蛛的虎视眈眈之下,花脚老大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我怎么能肯定,你们不会杀害他。”

“哈哈哈,好啊,木藏子果然是木藏子,他没有交错朋友!”长腿笑着说,“我勇敢的蝴蝶小兄弟啊,如果重提神蛛氏家族那段屈辱的往事能够使你相信我们对我们大家共同的朋友木藏子没有恶意的话,那么,我倒不在乎再次心碎而做这样的尝试。”心沉沉的它转身踱向墙角,对着用蛛丝织成的一堵屏障,忽然以一种近乎哭泣的声音说:“可是祖先啊,为了神蛛氏的名声不再被辱没,请原谅我这样做吧,因为当你的子孙们流完最后一滴泪后,除了战斗,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们的生养之恩了。”

长腿悲辛的述说就像是一团流火,引燃了神蛛氏后人心中悲愤的火焰。而对于小蝴蝶们,这番话却似冰窖里的一股暖风,不但缓解了它们对蜘蛛们的戒心,更煽起了它们对这个家族宿敌过去历史的好奇心。

“请看吧,蝴蝶小兄弟。”不等它们询问,长腿撩开那道蛛丝屏障,在那后面是一间隐蔽的秘室,在这个神蛛氏家族很少有机会向外人敞开的神秘空间里,积放着无数具神蛛氏先辈的残骸。它们无一例外地吐目张嘴,可以想见在死亡的那一刻,它们仍痛苦地向上天发出质问,为什么要让神蛛氏接受这样悲惨的命运。

“这就是甘心为奴隶的代价啊!”长腿接着说。

真是触目惊心!小蝴蝶们顿时瞠目结舌。

“我、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些?”花脚老大问。

“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绿头也问。

“嗨!说来话长啊,据上辈传下的话说,许多世纪以前,黑衣巫师将我们的祖先从纤丝谷掠劫到这里,并强迫它们以这地下魔宫为中心,将蛛网编织到整个大草原乃至更远的地方,以掠取空气中宝贵的水分,供它们使用。这些水成就了他们的魔力,成了它们祸害天下的本钱。那年月,我们的祖先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帮人家造孽,但为了保存神蛛氏的根续,他们忍着,一代又一代,一直到现在。如果说死亡是他们重获自由的唯一可能,那么他们确实盼到了那一天,可是,这种用一生的劳碌换来的自由却不能带着他们劳累而死的躯体回到他们魂牵梦绕的纤丝谷。你们说,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到耻辱的事吗?为了洗刷这耻辱,我们这几个终于在受辱和逃跑之间做出了抉择,尤其是当我们知道伏羲氏的木藏子——传说中唯一可以对抗黑衣巫师魔法的人——就要来时,我们逃跑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后来,正是由于木藏子的搅扰,黑衣巫师才放松对我们的监管,使得我们得以成事。我们的不屈和勇敢终于得到了回报,正如你们现在所看到了,我们今天终于可以编织自己的网了。”

“你们为什么不跑得更远一些呢?”花脚老大问。

“对呀,呆在这里,你们很容易被发现的。”绿头也说。

“哪有那么容易啊,黑衣巫师对我们神蛛氏早有防备,他们在我们身上下了诅咒,让我们永世见不得亮光,如果这个诅咒没办法解开,我们只能在这里面呆着了。不过我们想,这样也好,这样我们不但可以和里面的弟兄保持联系,而且,等木藏子来时,我们还可以带着他找到黑衣巫师,哦,你们也许还不知道,这魔窖可是一处无比复杂的迷宫,而可恶的黑衣巫师就住在这迷宫中最隐秘的地方,要找到他们,我敢打赌除了我们神蛛氏的人,没人能够办到。”长脚说。

“你们也是不容易啊。”花脚老大打心底开始重新认识站在面前的这些蜘蛛们,发现它们狰狞的面目下面,包藏着也不尽全是祸心,“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带你们去找木藏子了。”

当长腿得知阿都V旺被困在黑暗深渊里后,知道要营救他将会是一场浩大的工程,便动员大伙一起去。当然,一切都得静悄悄,倘若被望风的乌鸦发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而实际上,这并不难,在逃亡的岁月里,它们练就了一种好本领,能将一切行动都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连它们吐出的丝,也能巧妙地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没有到撞线的那一刻,谁都不能发现它们的存在。因此,当它们荡着角落里蛛线飞檐走壁时,看起来就好象是在空中做隐身飞翔。依靠这种敏捷而隐蔽的行走方式,它们很快便来到了咽喉涧边的悬崖上。

花脚老大自告奋勇先下去探视阿都V旺的情况以及他所处的方位。没过多久,它带回了阿都V旺仍安然无恙的好消息,以及他对神蛛氏的问候。神蛛们倍受鼓舞,它们早期待着与木藏子并肩作战,为神蛛氏赢回自由。它们上下一心,将线固定在悬崖上,然后一边吐丝,一边下沉。到了渊底,它们在花脚老大的指引下找到了阿都V旺。

那一刻,大家都很激动,因为从彼此身上,他们都看到了希望。神蛛们说,它们就像相信太阳会在黑夜过后升起一样相信木藏子会来,今天,他终于来了,这样,未来对于它们就不再是遥遥无期了。他们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具有隐身效果的蛛丝斗篷披在阿都V旺身上,接着,又吐丝将他绑住。然后,依靠神蛛氏千百年来所掌握的巧妙的力学原理,将他缓缓往上吊,整个过程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重回到地面上的阿都V旺如获重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这上面的空气也不算新鲜,但与下面比起来可舒畅多了。对于神蛛们的鼎力相救,他不胜感激,他知道,惟有将它们所有的家族成员从黑衣巫师的魔掌下解救出来,才能报答神蛛氏世世代代辛酸的付出。神蛛们也不含糊,长腿说,它们将带着他找到黑衣巫师的藏身之所——当年出逃时,它们用一根只有神蛛氏才能识别的蛛丝牵出那处藏污纳垢的秘密地宫。阿都V旺心中暗喜,说:“真是天助我也,我正为这事大伤脑筋呢。”

三只蝴蝶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阿都V旺不想让它们短暂的飞翔生涯再跟着他受耽搁,外边的世界虽然血腥,但仍然阳光灿烂,他想现在就让它们自由自在地飞向梦想。于是,便在它们的翅膀上写下伏羲氏的祝愿,然后让它们先行飞走。

在去神秘地宫的路上,为了避免被发现,阿都V旺始终披着隐身斗篷,但周围怪异的气氛仍使他不能平静,那忽明忽暗的冥火和忽远忽近说不准是哭还是笑的怪叫声都使他宛如置身阴俯。他不时举目四顾,偶尔发现四周阴森森的洞眼里火光闪出,长腿告诉他,那里面据说囚禁着燧火氏不屈的阴魂。

头顶上空有许多水珠在朝他们要去的方向滑行,几只乌鸦停在高处东张西望,像是一个个尽职尽责又能干的监工,显得既机警又冷漠。但是,它们把头伸得再长,眼睛睁得再大,也只能看见各自丑恶猥琐的面目。

神蛛们把阿都V旺带进到一口漆黑阴冷的隧道里,它们说,这长长的隧道就是地宫之门,在它后面,在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里,不知关押着多少大漠子孙,如今该是他们解脱的时候了。它们还嘱咐阿都V旺说,穿越隧道时,必须屏住呼吸,否则蛰伏在那里的尺蠖将会察觉,并向黑衣巫师通风报信。

然而,他们在隧道里并没有遇见尺蠖,只撞上一群屎壳郎。这些以干又脏又臭的苦力活为乐事的渺小生命正在卖力地推泥球,以将前方的路口封住。长腿问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它们说是得到黑衣巫师的指使,而实际上它们也乐意做这样的差事,这是它们生命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力量的事情。它们洋洋自得地说,自从燕子们叛逃后,这地宫里的大部分构筑都是它们屎壳郎家族世世代代努力的成果。它们的目标是将这里变成天底下最复杂的迷宫,诡秘莫测、变化多端得要让所有闯进这里的人不但找不到黑衣巫师所藏身的地穴,而且连走出去也是痴心妄想,“嘻嘻!据说木藏子已经来了,我们要将他弄得晕头转向,天地不分,如果他还能活着从咽喉涧出来的话!”

阿都V旺听了,怒不可遏地掀起隐身衣,将宝剑指向屎壳郎,厉声说:

“哼!可惜你们晚了一步!”

“啊!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屎壳郎尖叫起来,还不等阿都V旺动手,它们已各自逃得无影无踪。阿都V旺并没去逐杀它们,这些令人作呕的小丑实在是太渺小了,不值得计较。

这样看来,这隧道通往地宫是毫无疑问的,但现在却被堵住了。阿都V旺只得用剑开道,屎壳郎们辛辛苦苦筑就的那扇墙一下子被劈得稀巴烂。

蛛丝在屎壳郎们的瞎忙碌下,也由此断了,因而,当阿都V旺和神蛛们继续穿越隧道却发现前方有岔口时,便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长腿们也不知道,这里的变化太大了,它们以前逃过这里时可是直来直去的。

正彷徨着,地下的流水声引起了阿都V旺的注意,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孔雀,莫非这水正是冲着它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找到黑衣巫师便不在话下了。于是,他们听着地下水流淌的方向,小心翼翼跟着走。没过多久,他们终于进到了宽敞的地宫,但还是不见黑衣巫师的踪影。阿都V旺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魔鬼必藏身在这地宫的最隐秘、最艰险、或许也是最神奇的地方,要找到那里,还需费些周折。

他们继续与地下水一同前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条小水沟边,延着水沟往下游走,没走多远,就到了一条小溪旁,小溪的尽头是一条河,地宫里所有的水,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都汇聚在这条河里,长腿说,这便是**之河,它将注入永不溢满的欲壑。令人惊奇的是,这小溪小河的水并不是往低处流淌,而是向高处奔涌,这奇妙的景象,也许只有在号称水界大魔头的黑衣巫师的地盘上才能见到。

此时此地,阿都V旺感慨颇多,经过不懈的努力,今天,他终于站在了北方这邪恶之国的心脏地带,但这里却是这般神奇!如果不去在乎世人的眼泪,这地方应该称得上是鬼斧神造吧!但是一想他的世界里所有的灾难和罪恶都发源于此,而且他必将在这里直面伏羲氏乃至整个大漠的共同仇人,一切神奇又都化成了腐朽,美丽变成了虚华,刚才还赞叹不已的一切玄妙之物全都烟消云散了,只有血淋淋一幕幕在他眼前反复上演。他发誓要将这个世界连同她的一切**一同毁灭。他知道坚强的人们将屹立在旧世界坍塌的废墟之上,拂去身上的尘埃,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世界的曙光。(全本小说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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