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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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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将军面上神情不变, 内心已是一片茫然。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失态, 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自己面前这来自江南成箱的黄金。箱子是特制的,原先封得极好, 如今打开了,里面那些钱财在光下刺眼得很。

身为在边疆穷苦地方镇守的将军,他家中是有钱的, 可常年在外,从没见过直接送黄金的。

萧子鸿比他冷静多了。

他唇角泛着笑意,眼内全是柔和。

上一回舒浅送来的钱不多,不过够全军上下多熬半顿罢了。萧子鸿“打家劫舍”的计划照样实行着。

这一回送来的钱,却是至少够全军上下吃好些天。他还能将“赊账”给还了, 以防某几位知州一时不忍,送个题本往京城去。

百姓贫苦,有钱的世家依旧沉迷在醉梦乡中, 当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人并不把钱财当钱财,吃食上即便是家境一般了,该买的糖还是会买。

因此舒浅那些精致的白糖来钱极为快。而她也真得做到了她所说的,她的所有分他一半。

既然如此, 他的天下,也就有她的一半。

“殿下,这些……”洪将军憋了半天,还是开口问萧子鸿。

萧子鸿眼内含笑下令:“拿着钱去找前几个州府按照市价采买。将上回赊账一并还清。”

至于粮仓里缺的那些,自然是州府自己用这些钱去采买。他可没这个闲情专门寻找粮商来暴露自己。

洪将军应下:“是。”

洪将军立刻将这条命令吩咐了下去, 让下头加快速度将此事给办了。有钱有粮,将士们北下总算是能吃好一些,可替换的衣物,能够采买的药物这就都有了。

他想着前些日子,军中上下闻着米香,喝碗汤都如同吃了一大桌酒席一样,鼻子一酸。

萧子鸿察觉到洪将军的情绪,没说什么,只是取出这回跟着钱一道送来的那副画,当着洪将军的面摊开。

他浅笑着看着画中的女子。

画画的人画技不算上佳,可倒是意外画出了舒浅的那一点神丨韵,带着笑意逗玩着黑猫,一副随性觉得什么都很有意思的模样。

头发梳着已婚女子的发髻,衣服该是特意换了短袄和马面的,看着色彩并不艳丽,可多了一番柔和。一小截藕白的手腕处,铃铛露出,特色鲜明。

那只黑猫歪着脑袋,主动探出脑袋蹭着舒浅的手,舒服得眯细起了双眼。

很是好看。

舒浅的模样很是耐看,看一眼,看两眼,不知不觉等回过神,他已看了她好多眼。

若是真的在自己面前,他看她几眼,她必然会全部看回来,看完还要夸赞他的容貌。以前他是不喜别人说他的容貌的,几十年过去,倒是淡了那点念头。

再到如今,每回被她如此真情实感夸赞着,心里意外还升起了一点莫名的欢喜。

萧子鸿侧头带笑问洪将军:“可好看?”

洪将军看向了画中的女子。

从衣着来看,不像是大家闺秀,从性子和配饰来看,也不是小家碧玉。

不过从气质上以及又送刀又送钱的行为而言,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出来的。

这些东西对边塞将士而言,太重要了,以至于舒浅在洪将军心中地位一下子极高。

当然,最重要还是殿下喜欢。

洪将军诚恳回话:“好看。”

“是好看。”萧子鸿微微颔首,“我的人。”

洪将军:“……”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有一种想要揍面前这位殿下的冲动。

“许久不见,倒是让人有些想了。”萧子鸿收起了画,在这会儿同时也将自己眼里那点柔情一样收了起来,“明年再南下见她,不知道可有长高一些。如今,先进京吧。”

原本都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妻子的洪将军,一时间懵了一下。

长久不见自己心上人,反应是长高一些么?

……

项文瑾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

他面前还摆放着几盘下酒的小菜,几乎都没有动上几筷子。

酒楼里请了人专门拉唱,声音不响,就怕扰着人。

他抿了口酒,却不小心沾染倒了自己胡子上。特意修剪过的胡子,微湿,让他不自觉叹息了一口气。

一个人喝酒是有些太过无聊,可这会儿他的挚友们不是在家里躲着,就是去周游四方去了。就连他最钟爱的学生,此刻都远在边疆。

只能一个人喝酒。

他用手帕轻轻将胡子上的酒擦去,继续慢悠悠喝着,脑中全是这京城的局势。

京城近日无论哪里,都是十分紧张。

京城中总有动荡,这对于项家而言并不陌生。

皇帝无论是谁,甚至即便是朝代有所更替,项家的地位是不会有所变化的。这世上在漫长的历史中,在史官门的笔下,总会有几个世家是可以得以延续的。

这些世家基本都是圣贤先儒的后裔。

且,不管政事。

项家的家规早有说过,项家人不得参与进任何的朝廷斗争。

项文瑾身在在翰林院,作为正八品的五经博士之一,在寻常人看来也算是为官者,但这官位是世袭的。他不仅不用参与政事,还永远不会参与到朝廷斗争去。

原本他以为自项家多年的家规来看,他一生便会如此高枕无忧安安稳稳过下去,但世事难料。

收了一个让人颇为糟心的学生。

即便这个徒弟从未想过要他参与进任何的朝廷斗争。

皇子的老师全是来自翰林院的,他四书五经学得好一些,时常就会被拉过去给那些皇子讲课。

见过太子,见过受宠的不受宠的皇子,见过很多次帝王。

身边全是饱读诗书之士,被拉去讲课的也不止他一个。他日子过得也就那样,普普通通,按照家规那样不管世事。

项文瑾想到了萧子鸿。

萧子鸿在他这儿总共也就当了两年的学生。

那小崽子很会演戏。

他看起来并不出众,每次学什么考核什么,都泯然众人矣,不出众,也不至于落在最后。要不是那张脸蛋实在出众,项文瑾对他的注意力也不会多上一层。

脸出众在皇宫中并不是好事情,尤其是他的母妃混了边疆的血,他也一样混了边疆的血。

项文瑾偶有和人出去参加个诗会,说起边塞时,总有人会谈论起这位小皇子。

文人对塞外总有一种轻蔑又仇视的态度。前朝边疆战火不断,塞外诗歌几乎可算自成一派,流入京城中得了不少文人的心。

到了本朝,边疆一度僵持在那儿,京城里所有文人对塞外的情绪,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

若是能够有一个机会能打出塞外,恐怕全京城的人会将所有酒楼的酒给买空,集体欢庆,一醉方休。

他唇角带着一丝可笑,轻呵出声,满是嘲讽。

即便从史学角度,没有一场打仗是可以说个是非的。

都是人命。

都是无人在意,却又珍贵的人命。

项文瑾对萧子鸿记忆深刻,也并不是因为他见证了一位皇子,从不算受宠,到失去母妃走向受辱,再到被送出了宫、送向边塞那个可怜的模样。

而是纯粹因为他边塞的故交,给他送了信,这些年陆陆续续说了萧子鸿不少的事。

战士对外的信并不可随意书写,那些给他的信,项文瑾刚开始还不是很在意,后来全逐渐从好友信的字里行间,窥探到了一个与他所见的学生截然不同的性子。

杀伐果断,坚毅果敢,足智多谋,运筹帷幄。

边塞总会有一点点小摩擦,小斗争。

而这些小斗争自从有了他那个学生,几乎没有一次会让他的好友吃亏的,还能收割来一串串的人头,让边塞的将士们乐呵好一阵子。

萧子鸿才几岁?

项文瑾每次将萧子鸿的年纪和他的计谋对上时,都觉得心惊胆战。

好似在最北的那条线上,有一头野兽在逐渐成长。那头野兽轻而易举守着边疆,随后晃动着尾巴,眯细着双眼,慵懒转换了方向,将它的利爪和尖锐牙齿对上了京城。

等他再度回到京城时,这京城就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项文瑾又不敢在回信中和好友详说,隐晦提点他的好友又完全无法意会。

到最后他气得一拍桌,就直接选择给那小子写信了。

谁知一来二去,他屈服在了那小子手中。

项文瑾想到这一点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回头细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小家伙给套了个圈。可……也不至于吧?

京城这儿随意丢一块石头,砸到十个人中八个是与朝中官员有关的人。

他一个不参与政事的八品官员,根本没有什么被套圈的价值。

项文瑾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因为自己没什么价值来宽慰自己。

门轻轻响起了敲击声,短暂又清晰的三声。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项文瑾一个人。

他微微抬眼看向门口:“谁?”

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来见先生。”

项文瑾还以为自己是喝醉了,他眨眼困惑看向桌上仅一瓶还没喝完的酒,搁下了夹菜的筷子,轻咳一声:“进。”

面对自己的学生,总是要揣着姿态的。

即便他觉得自己早就被这个学生摸透了底。

“先生怎么一个人在吃酒?”萧子鸿推开门扫了一下屋内,含笑询问。

他走进屋内,将门重新关上,坐到了项文瑾的桌前,态度还算恭敬给自己的先生满上了酒:“先生一人喝酒,不觉得无趣么?”

项文瑾诚实回答:“确实无趣。”

萧子鸿略带好笑放下了酒壶:“先生如此坦诚,倒是让学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项文瑾接过酒喝了口,问萧子鸿:“怎么忽然回京城了?那位知道么?”

皇宫里一群人还在你方唱罢我便登场的,萧子鸿这是回来……

对于自己这个心思深沉的学生,他不自觉想多了点。

可他又觉得自己会不会想太多了?

朝廷之上年纪到了的太子皇子可还斗得正浓着,民间对自己面前这皇子是半点印象都不曾有。轮来轮去似乎都轮不到他。

“父亲若是想知道我回来,总是能知道的。”萧子鸿先回答了项文瑾后一个问题。

项文瑾意会:可惜那位根本没有想要知道萧子鸿的情况。

所以,无论是天子,还是萧子鸿的那些个兄弟,没有一个人知道萧子鸿回来了。

“这回来京城,是想要和一些好友联系一下。”萧子鸿眼内带着一点点的怀念,“太久没见,全然没想到这会儿他们的性子是这样的。”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奇怪。

萧子鸿在京城中能有几个好友?

项文瑾脑中想了好一会儿,竟是一个都没有想出来。

国子监里的那群被他一个个拎出来揣测,也愣是没有揣测出其中有哪一个会是萧子鸿的好友。同辈才容易出好友,差了辈分的,他就更加猜不出了。

萧子鸿见自家先生脸上略带放空,笑了出来:“先生的性子也和书信中不一样。”

这话一引,项文瑾只当萧子鸿和那些个“好友”也是通过书信结交的,自以为寻到了理由,“那自然。书信不过寥寥几句,怎么能展现一个人全部的模样。”

萧子鸿听着笑而不语。

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

项文瑾想起前段时间萧子鸿南下了一趟。原本该是仓促去一趟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在江南滞留了大半个月,等回来时往北边运了不少好刀。

“江南可有趣?”项文瑾年纪轻时也去过江南。

江南的女子就如江南一样,极美。

他笑得带了点揶揄。

聊着聊着,不能聊宫里头的事,他就只能聊这种事情了。

萧子鸿微微点头:“有趣。我还成了个亲。”

项文瑾跟着点头:“嗯,成亲好啊。”

项文瑾:“……???”

他猛然瞪大自己双眼,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成亲?”

萧子鸿见自家先生这表情,顿时笑得开怀起来,还很是诚恳承认了这事:“是啊,私定终身,用了在北方的身份。”

他出门在外,基本上不会用皇子的身份,而是用着一个小门小户中一位小公子的身份。

萧姓,是他母妃的姓氏。

他自从七岁出宫后,就少有用皇姓了。

至于名,本就是他母妃给他起的。

项文瑾听了萧子鸿的补充,并没有觉得有多少好一点。他哽着喉咙,张嘴竟是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问起。

不可置信,想要骂自己学生两句,又觉得学生不会是那么随便的人。

左右他从未想过自己学生是认认真真私定了终身,还在心中默认了这个终身,是真正的终身,是无论哪一个身份的都认了的终身。

这副神情太过好笑。

萧子鸿见自家先生如同刚脱水的鱼一样瞪大双眼,张着嘴却不发一言,整个身子还一弹一弹试图抢救一下自己,只能好心解释起了他南下的事情。

有些事在书信中不便说。

“我在江南遇到了一位女子,心中有大善。”他从未在舒浅面前如此夸赞过她,可面前的是自己的先生,总是要客气一些的,“她极有才华,几乎少有不擅之事。”

萧子鸿强调:“不比翰林院学子差。”

翰林院里大半都是通过科举选上来的,是从全天下有才学之人中挑选出的人才,余下小半也个个是世家中的杰出博学者。

一个女子会不比翰林院学子差?

莫非熟读四书五经,才华若是露出,能够名满京城的类型?

项文瑾收敛起刚才自己吃惊的表情,询问萧子鸿:“是江南哪位闺秀?”

闺秀?

萧子鸿想了想平时舒浅喝茶忙里偷闲时慢吞吞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和闺秀相差得好似有点遥远。

项文瑾试探问了另一句:“小家碧玉?”

萧子鸿想了想小家碧玉该有的模样,对比舒浅一脚踹在人心窝口割掉人头发的样子,心里觉得相差得好像更加远了。

项文瑾见萧子鸿都没有承认,很是心痛:“萧子鸿,你这是看上了怎么样的一位女子?”

这个……

萧子鸿笑着朝着项文瑾说:“自然不是寻常女子。我怎么会喜欢上寻常女子呢?”

不是寻常女子,那可有百八十种不同寻常的方式。

项文瑾没法想象。

萧子鸿毫不在意说出了,一旦出了这个屋子,没人会相信的话:“这天下若是没有我,她能打下。”

项文瑾呆了呆。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轻声对自己面前这年轻的学生说了一句:“喜欢能使人蒙蔽双眼,我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萧子鸿:“……”

项文瑾:“……”

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

项文瑾见萧子鸿没有收回话的意思,知道萧子鸿嘴里那女子恐怕真有点能力。不过他当然还是没有相信萧子鸿的话,只是将南方奇女子给记了一记,让自己回头能有个心里准备。

比如某个皇子忽然迎娶了某个民间女子。

萧子鸿见先生没有全然信自己的样子,也没有执意让他信了。

反正他知道舒浅有多了不得,那已是足足够了。

两人又聊了聊,这回说起的就是从沿海地带收来的刀。

这些刀都是从周边国贸然上岸来的人手中弄来的。

收刀到底不是长远事,如何打造好的刀,以及能否制造出更强有力的武器才是他们两个更有兴趣的事。多说了几句,说到项文瑾察觉到自己话多了,才猛然刹住车。

萧子鸿太了解项文瑾的谨慎心态了。

先生文人的身却有一颗武者的心,就连挚友都会是边疆将士,着实让他觉得好笑。

他跟着不再谈下去,而是说起了京城的近况。

“京城最近不太平,先生一个人出来喝酒无趣,不如在家里画画。”萧子鸿劝起了项文瑾,“等我及冠那日,还想要先生能够送我一幅画。”

项文瑾画画是好的。

他没想到萧子鸿会向自己讨礼。

颇为好笑看着自己学生,他还真将这个事挂在心上了:“你及冠还有好些年,倒是先问我要起礼来了。可又想要的类型?”

萧子鸿半点不客气:“有。我想要一副京城。”

一副京城。

项文瑾笑容顿了顿:“……当真?”

萧子鸿笑着起身:“自然。等我及冠时,这礼物正正好。”

他十七岁登基,守孝三年,二十及冠。

一副京城,正正好。

项文瑾看着自己面前长高了太多的学生,许久之后浅淡应了他的话:“好。”

不过是一副京城而已。

萧子鸿向自己先生行了礼,远比刚才进门恭敬。

“学生尚还有事,改日再登门拜访。望那日先生不要恼我烦人。”他说完这话,才从屋子里出去。

独留下项文瑾重新一个人喝酒。

这酒的滋味远和先前一个人喝时不同了。

项文瑾淡淡吃着桌上的菜,淡淡喝着酒,一直到许久,一壶酒全部下了肚,他才幽幽叹了口气。

早就料到和真的知道,果然还是两个感觉啊。

看来还是该在家闭门谢客,好好画画图为好。

吃完酒,他也没心思再在外头了,收拾收拾,慢吞吞出了屋子门,等出了酒楼,再一步步缓缓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他年少时总为自己是项家人而不甘心,等年纪渐长了,他又为自己是项家人庆幸。

如此世道,想要守护着一家人是极为困难的事情,稍有不慎那就是粉身碎骨啊。

粉身碎骨。

萧子鸿和先生告别后,并没有走很远,而是另寻了位置去坐着。

他在京城现在确实没有多少好友。他的那些个“好友”如今的样子,等多年之后说起来,他都能笑人好些年。

这还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都是身后有人护着守着的家伙,为人处世还半点没有分寸,天真懵懂得很。

等到了一个个上了官场,被他压榨了一次又一次,才逐渐变成了后来他熟悉的样子。

红二再度出现在他身边时,低声凑近禀告着收获。

萧子鸿就这般面不改色,浅笑着听完了,才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

天已一天天冷下来,京城已迎来了冬日。

他笑意加深:“快要下雪了。行军不易,该做的事,就在年前做了。”

那鹅毛大雪,能够掩盖住京城所有的恶。

“在京城过个好年,多喜庆啊。”他少有对这一年的春节期待了起来,“你说是么,红二?”

被点名的红二默不作声,没有当下回答萧子鸿的话。

风吹入了屋子,确实是有些凉了。

尤其是天色渐晚,京城的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萧子鸿坐了会儿,没有喝酒,也没有点任何的吃食,带着红二出了这酒楼。

作者有话要说:  萧子鸿:送一副京城给教主,教主一定很高兴!

舒浅:画都是虚的!人才是实的!清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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