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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日本人找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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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奎元回到警察局,拨通警务科的电话,说:“叫冯科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局长,冯科长不在。”值夜班的警察说。

“他去哪儿啦?”

“回特混骑兵队那边。”

“叫他马上回局来。”警察局长命令道。

“是,局长。”

警务科长冯八矬子身负重任,日本宪兵和警察局长交给的秘密任务,到特混骑兵队中任职,他的任职是“盖头计划”的组成部分,以毒攻毒是最终目的,从改编这绺胡子时起,利用他们去消灭另一绺胡子——螳螂捕蝉,黄雀在——日军然后再消灭他们。这不是天狗绺子的宿命,是阴谋。等待了半年,确定蓝大胆儿绺子藏在月亮泡子,那儿是三江地区最大的天然芦苇塘,日军决定了两个绺子胡子的葬身之地——月亮泡子,等特混骑兵队消灭蓝大胆儿,兵警再除掉特混骑兵队。

阴谋不是都能得逞,被改编的天狗绺子,大柜徐德成一开始就怀疑日军的不良企图,早有防备,采取对应措施,于是就有了徐德成诈死、假降,等待时机逃出虎口……还悄悄派人跟蓝大胆儿联系,秘商联手对付日本宪兵和为警察……一个阴谋落入另一个阴谋的陷阱内。

夜里刺杀山口枝子的枪声还是惊动了特混骑兵队,现场就在骑兵队营地附近,副官闻枪声跑出去,弄清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回来向特混骑兵陆队长(徐德成化名)报告:“队长,山口枝子被人打死在街头。”

“什么人干的?”

“冯八矬子。”

“妈的,我非插(杀)了八矬子不可。”徐德成拳头收紧,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接下去他们分析山口枝子进城的目的。副官说:“她死在我们门前不远处,不是巧合吧?”

“你是说她来找我们?”

“应该是。”

徐德成沉默。如果真是这样,山口枝子的出现不是偶然,冯八矬子杀他也不是偶然。

“她一定是来找他们,被冯八矬子盯上。”副官分析说。

“可她找我们干什么?”

“不清楚……唉,到底没逃出魔掌。她夜里来找我们肯定事关重大。”

“可惜,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徐德成遗憾道,“她的尸体呢?”

“冯八矬子命人抬回警察局。”

徐德成猜不出警察弄走山口枝子尸体将要怎样处理?如果他们埋葬不用去管,弃尸乱坟岗子呢?

“不会的,山口枝子毕竟是日本人。”副官说。

“他们要是弃尸我们安葬她,不能让她暴尸野外。”徐德成说。

他们正说着冯八矬子回到特混骑兵队,他为避免受到怀疑今夜本不打算住在兵营还是返回来。

副官从窗口看见冯八矬子进院,说:“是冯八矬子回来啦。”

“噢,他故意回来给我们看。”徐德成看穿道,“让他放量表演,收拾他的日子在后面。”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死山口枝子?”副官疑问道。

“不是他要杀,而是角山荣,不然借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杀日本人。”徐德成分析在理,日寇跟警察是什么关系,狗再凶也不会伤害自己主人,“我们注意他。”

“哦,他出来了。”副官瞧见冯八矬子走出营房,直接朝大门走去,说,“他出去了。”

冯八矬子被陶奎元叫回警察局。

“角山荣队长让你去。”陶奎元慢声拉语地说,对心里忐忑的冯八矬子是一种折磨。

冯八矬子一听宪兵队长找他大吃一惊,猛然就想到山口枝子之死,一旦与她的死有关可就不好玩啦,他问:“让我到哪儿?”

“宪兵队!”

铿锵的三个字如飞来三颗子弹,命中冯八矬子的要害,天不怕地不怕,日本人还是惧怕的,脸色煞白,额头发潮,紧张道:“为山口枝子的事儿吧?”

陶奎元大笑起来,揶揄道:“八矬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啊,你的胆子不是倭瓜大嘛!”

“倭瓜大,就是白狼山大,也不行。”

冯八矬子在局长面前装熊,装孙子,让局长大人耍笑嘲弄够了效果才好,果真,陶奎元说:“你也用不着怕,角山荣找你为了一件大事,‘盖头计划’……”

冯八矬子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整个人这才实坐在凳子上,嘟哝道:“我以为他不会放过我。”

陶奎元说心放肚子里吧,赶紧过去,角山荣队长有重要事情向你布置,他叮嘱道:“八矬子可别欠儿登(嘴欠),他不问山口枝子,你一字甭提。”

“要是问呢?”

陶奎元说:“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局长我明白了。”

“去吧!”陶奎元摆下手。

由于是夜晚进入宪兵队遭到门岗严厉盘查,冯八矬子的锐气受到挫伤,打消的顾虑卷土重来。心想:陶奎元说的不是真话呢?夜里进宪兵队……他想到一个词:诱捕。它的后面跟着一串可怕的词汇,鸿门宴、鬼门关……迟疑之际,翻译官从外面回来,他去为宪兵队长日后那场赌做安排,见警务科长踌躇在大门前,其实是门岗阻拦还没允许他进入,说:“怎么不进去,冯科长。”

“唔,唔,门岗……”

“哦,”翻译官用日语对门岗说了几句,便放冯八矬子进去。

角山荣单独同冯八矬子谈话,实际是面授机宜,说了什么内容只他们两人知道。当夜,冯八矬子带着任务回到特混骑兵队,他一夜没睡,目不转睛注视一个窗口,是宪兵队长命令他盯着的。那个夜晚没出现任何异常,三江县城打更巡街不是鸣锣,而是敲一种驴皮蒙鼓:咚!——咚!咚!①

打更讲究多多:打落更(即晚上七点)时“咚!——咚!”;打二更(晚上九点),“咚!咚!”;打三更(晚上十一点)时,“咚!——咚!咚!”;打四更(凌晨一点)时,“咚——咚!咚!咚”;打五更(凌晨三点)时,“咚——咚!咚!咚!咚!”。

亥卷

十二月来整一年,

正顺打鱼回家园,

井力挑些万担水,

光明剃头过新年。

“我们哥几个小酌。”徐德富刚端起酒杯,一个不速之客到来,徐德龙进来。

“四爷。”谢时仿赶忙上前招呼道。

徐德富不太喜欢见到的人突然到来,大家望着当家的等他发话。他吩咐佣人说:“加双碗筷。”

“吃过了,我来找大哥剃头。”徐德龙不想上桌,说。

“吃完饭再剃头嘛,上桌德龙。”程先生说,他的角度最刁,谁也不能不给表哥的面子。

饭后,洗净脸的徐德龙边擦脸边说:“大哥,你多年没给我剃头啦。”

徐德富从地柜里取出布包打开,里边是剃头刀子、鐾刀布、刷子、牙粉盒之类。过去在乡下住没有剃头棚,家里人理发几乎由当家的来做,工具是一把清子(刀子),一把剪子,一把操子(梳子),就可以剃头了。家搬到县城亮子里,街上有花棒子——一根红白斜格旋转圆形的愰杆,幌杆的顶端有横担,横担两头刻有金色的龙头——幌杆理发店,用不着在家里剃头,工具收起来,没再用。

“德龙,你想让我剃头?”徐德富有些诧异,街上有剃头棚、流动剃头挑子,剃头很方便的。

“嗯哪!”

徐德龙摸下头,头发不是很长,不剃也可以。徐德富说:“头发不长,冬天剃太短了,冷。”

头发长保暖是常识徐德龙懂,他今天来家找大哥剃头,意义不在剃短头发,怀着只有自己明白的心理——告别,享受一次亲情。多年里,兄弟之间不是十分和睦,谁是谁非莫论,事实已经摆在那儿,作为长兄、徐家的当家人徐德富,对整日沉迷赌耍的弟弟恨铁不成钢,努力救要几次未果,最后伤心放弃,任他去吧。同住在镇上却很少见面,徐德龙很少来大哥家,就是从药店门前走也是望门而过,甚至都不瞅上一眼。去年七月节①,家里宰了只羊,大嫂徐郑氏叨咕:“咱们家啊,德龙顶爱吃羊蝎子②。”

徐德富听清夫人叨咕什么没吭声,自顾低头抽烟,他在心里念叨几个弟弟,平常还不怎么想他们,那首登高古诗每到节日准时走来,酒一样醉倒他。老二德中一去杳无音信,十几年不来家撇下未圆房的二嫂;老三德成今日兵明日匪最后诈死身世复杂;闹心的是四弟德龙,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一同生活镇子上,在眼前晃来晃去……平常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们,节日来临思念决堤江河那样阻挡不住。

“他爹。”徐郑氏叫他。

“有话说。”徐德富心境不佳。

“叫德龙回来吃羊肉。”

徐德富打个沉儿,心里也惦记四弟,他一个人在镇上哪里过节?还不知最近输赢呢,身上要是镚子皆无——分文没有,镚板儿指小钱儿——咋过节,也不可能回望兴村部落点媳妇身边去。夫人提议他同意,说:“能叫回来他?”

“咋不能,我让梦天去叫他。”徐郑氏说,动用警察儿子寻找四小叔,“他们爷俩对心思。”

“试试吧。”徐德富信心不足道。

女人时时处处表现细腻,徐郑氏说:“德龙回来你别啥都说,来家乐呵吃一顿饭。”

徐德富望善良女人一眼,没说什么。

①中国民间鬼节。七月初一为开鬼门;七月十五,为鬼节。过了七月十五,就关鬼门了。

②羊大梁,因其形状酷似蝎子,故而俗称羊蝎子。

徐梦天找了大半个亮子里,好歹找到徐德龙,说:“四叔,我娘让我找你回家过节。”他清楚父亲跟四叔之间掰了脸,兄弟俩掰生(由亲变疏远),说爹让来找和娘让来找不一样,“走吧四叔,回家。”

“过节?七月是什么节?”

“鬼节。家里杀了羊,叫你回去吃。”徐梦天还是特意说娘给四叔留了羊蝎子。

徐德龙摇摇头,说:“不回去啦。”

“四叔……”侄子央求一阵,没说动徐德龙自己回家去,对父母说,“四叔不肯回来。”

徐德富抬头望夫人一眼,说:“我说什么啦?找不回来。”

唉!徐郑氏叹一口气。

徐德龙突然来家,大嫂徐郑氏惊喜万分,四小叔要大哥剃头,生怕徐德富拒绝,一旁帮腔道:“给德龙剃头,德龙喜欢你剃的头型。”

“好长时间没摸剃刀子,手也有些抖。”徐德富不愿意给四弟剃头,他的头不好摆弄……

“抓紧剃吧!”徐郑氏积极张罗,促成长兄给四弟剃头,显然意义也不在剃头上,她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白布包放在丈夫面前,说,“你看刀子快不快。”

徐德富慢腾腾地拿起剃刀子在自己腮上试了试,说:“嗯,不太快,得鐾鐾刀。”

“德龙小时候最护头(小孩儿不爱剃头),你大哥给你剃头,你哭嚎不干。爹活着的时候,因为剃头,你没少挨踢。”徐郑氏说,亲手为四弟系上围裙,换个人这些活儿都是由下人做的,家里有佣人。

徐德富刷刷鐾刀,再次在自己腮上试锋刃。他给徐德龙剃头,眼前出现二十多年前的情景,幼小的徐德龙头顶竖立起一根小辫,俗称冲天柱。剃一次头,他哭嚎一顿。

街上有剃头挑子,好一点的还有理发店,徐德龙跑回家里让长兄给他剃头,其中便有了特别的含意,当时徐德富并没想得太多。事实上,徐德龙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亲人告别,等待他的那场赌是一生最非同寻常的,最壮烈的……并非小题大做,对手是谁啊?日本宪兵队长,同他赌意味什么,徐德龙心里十分清楚。

“德龙,听说你要跟日本人赌?”徐德富收起剃头工具,问。

“大哥,是日本人找我赌。”徐德龙不是辩解,是说明。

徐德富忧虑的目光落在四弟脸上,说:“日本人的钱那么好赢吗?”

四弟徐德龙没说什么,涌到嘴边的话没让它跑出来,他觉得说出给家人增加负担,那句话是:我跟日本人耍的不是钱!

三江历史上有几件大事传扬,其中四爷跟日本宪兵队长掷骰子便是其中一件。

宪兵队长角山荣喜欢掷骰子,多次到悦宾酒楼玩过。四爷时今名气大,外省外县都有人慕名而来,与他一赌为快。宪兵队长忽然来了雅兴,也要和赌爷掷把骰子。这个传说版本在亮子里镇街头迅速传开,传播者是郝家小店郝掌柜,他手拎把白铁壶,放在关锡鑞匠面前,说:

“壶底开焊啦,漏水。”

关锡鑞匠检查铁壶说:“壶底得换新的,都烧糟烂啦。”

“换壶底多少钱?”

“一元钱。壶梁的铆钉松了,我白给你整上,不要钱。”

“多长时间?店里等急着用。”郝掌柜问。

“四五袋烟工夫吧,你等还是呆会儿来取。要不,换好壶底我给你送店去。”关锡鑞匠服务态度甚好。

“送吧。听说没?今晚四爷和宪兵队长掷骰子。”

“和角山荣?”关锡鑞匠双腿上铺块布,准备干活,摇头不信道,“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

“你知道不?全镇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你说徐四爷真有点刚条,敢和日本人赌!现时今满洲国可是日本人的天下哟。”郝掌柜往下的话心眼不怎么正了,说,“宪兵队可养着狼狗啊!”

关锡鑞匠一脸茫然,老半天他才说话,问:“当真?”

“平常你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这么大的事他没对你说谁信啊!”郝掌柜见有围观的人,高起声音道,“赌房子赌地咱都听说过,可没听说敢跟当兵的赌钱,大家寻思寻思,能赢吗?”

“那要看手气,看牌点。”有人说。

“不见起啊!没看跟什么人赌。兵,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郝掌柜说。

“认赌服输,当兵的干吗不遵守规矩?”

“规矩?什么叫规矩?”郝掌柜找他理论的根据,举出大兵的劣行,说,“妓院最怕什么人?当兵的……”

“扯你媳妇胯骨轴子上去了,说四爷你扯到哪儿去了。”关锡鑞匠看不过郝掌柜跑题太远,还是先前没有得到明确答复的那句问话,“信儿到底准不准吧?”

“准,咋不准,地点选在宪兵队部。”郝掌柜消息灵通,不知他从哪里淘登的准确消息,“我听翻译官说的,能错吗?”

“你认识翻译官?”关锡鑞匠耻笑道。

“有点瓜带(葛)。”郝掌柜得意道,那年月认识日本宪兵队的翻译官了不得事情。

其实,郝掌柜跟翻译官没有丝毫瓜带,他们本就不长在一棵秧上。就四爷跟角山荣赌博这件事,完全说没跟翻译官没瓜连也不尽然,确实有。一天翻译官走进郝家小店。

“翻译官。”

“郝掌柜。”

“您来有事儿吧?”郝掌柜认识他,但是没办过什么事情,翻译官突然到访,应该是夜猫子进宅,所以问。

“喔,是有件事情。”翻译官说明来意,说,“你家有一副骰子,象牙的?”

郝掌柜一愣,传家宝怎么被外人知道。郝家的爷辈在白狼山当金工,没攒下黄金只传下来一副骰子,因为是象牙的很珍贵。郝掌柜炫富对外人讲过,是大以前讲过,近年肯定没对任何人讲过,因此他想否认家有象牙骰子,一转念不成,翻译官在宪兵队当差,他们的眼线、耳目遍地,蛔虫一样不知不觉就在你的肚子里,pi眼儿有几条褶儿都知道……跟翻译官撒不得谎,他说:“嗯,是有一副。”

“角山荣太君借用一下。”翻译官说。

郝家小店掌柜充其量是只蛤蟆,见到的是头顶上那一块天。遇事只能用极有限的眼光看,问:“难道皇军也会掷骰子?”

“啊,是啊!”

郝掌柜从来没听说一个宪兵队长还玩骰子,他好奇地问:“日本掷法跟咱们一不一样?”

“唔,应该差不多吧。”

“我是说日本掷骰子肯定跟咱们有区别……”

“角山荣太君跟徐德龙掷骰子,可想而知是中国的掷法,日本掷法他会呀?”

翻译官说角山荣要同四爷掷骰子小店掌柜开始还不信,宪兵队长怎么突发奇想跟他掷骰子?郝掌柜觉得不可思议,才认为突发奇想。他说:“队长皇军怎么寻思……”换个人他要说想一出是一出(含不正经的)“同徐大川掷骰子?”

“难道角山荣太君赢不了他?”

“倒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

郝掌柜骨子里瞧不起赌徒徐德龙,说:“同他过手……”他不敢直说,要是直说就是,掉价!我家祖传的象牙骰子四爷不配摸,“徐大川没资格玩象牙骰子。”

“象牙有什么了不起?人牙的骰子又如何?”

翻译官不高兴了,口气很大很横。且不说人牙能不能磨骰子,世上是否有人牙骰子,一个事实暴露出来,杀人如麻的宪兵队随便杀个人,牙齿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他来借骰子是取悦宪兵队长,出发点安排他们乐呵地玩,开个破小客店的掌柜还说三道四,知道说的不是太君,说跟太君玩的人也不成。他搬出来宪兵队长吓唬一下郝掌柜,说:“徐德龙可是角山荣太君请的人。”

“请”字几乎吓郝掌柜个倒仰,那一时刻他成为无血无肉的媳妇人(剪纸),灵魂跑出躯壳……

“拿出骰子吧,我带回队部,角山荣太君在那儿跟徐德龙切磋。”翻译官将掷骰子说成切磋,赌耍有了华丽的外包装,催促道,“郝掌柜,撒棱点儿!”

“哎,就拿来。”郝掌柜取来传家宝一副象牙骰子,黄绸子包裹,他家的家谱——以表谱形式,记载一个以血缘关系为主体的家族世系繁衍和重要人物事迹的特殊图书体裁——也是用黄绸子包裹。骰子放在翻译官面前……

“郝掌柜,四爷他们在宪兵队部掷骰子?”有人问。

“是,就在今晚上。”郝掌柜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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