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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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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题记所说:活着是痛苦的,但我们仍然痛苦的活着。因为我们始终坚信,相较今天而言,明天会更加美好。可当我们费力劳碌地折腾了一大圈,回到最终起点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当初将美好的憧憬寄系于明天,不过就是我们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其实,追根究底,世界上每一个鲜活生命的诞生,其生命中的每一个命数就已经被上帝当作发条组装在闹钟里。故而,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也不可能改变什么。没有办法,我们虽然是世界的主宰者,但我们却不是上帝的宠儿。

潇雪自打从内蒙古旅游回来,病情便持续的恶化,癌细胞仿佛一颗求生于岩缝的籽种,在潇雪体内开花结果。没有谁人再对她的病情报以乐观的想法,包括主治医师及其团队,都将病情的重点放在了保守治疗上。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块相当难啃的骨头。化验单上各项检查的异常指标,彻底让潇雪的生命,处于一种逐渐枯竭的状态。而旁观者也都开始纷纷地推测,上帝将潇雪的死亡日期,究竟设定在什么时间段?

当噩耗传到宝玉耳畔的时候,宝玉和家平正在学校的食堂吃着蛋炒饭。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宝玉的脸颊,一颗一颗地砸在餐盘里。四溢的蛋香味逐渐被酸涩般地泪水封裹,整盘可口的美味也变得啮檗吞针。没有人知道宝玉此刻的真实想法,就像飞蛾扑火前奋不顾身的壮举,何人猜得透?

与宝玉并肩而坐的家平,也没有劝慰的打算,皆因任何善意的劝慰,于现在而言,都仿佛纸上谈兵般肤浅。再者,以宝玉目前的状态,需要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不过,家平可没有拳王泰森,仿佛铁骨般的体魄;也没有保尔柯察金,仿佛钢筋般的意志。自然也就经不住宝玉沙包般大小的拳头。现在的家平,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宝玉的自我醒悟上,希望他认清现实,及早地脱身于痛苦的泥沼。(其实,不管我们生活中遭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挫折,依然故我远远比他人的劝慰更有效果。纵你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恋。便是对前面这句话的精炼提纯。)

“咣当”一声巨响,宝玉瞬间把餐盘倒扣在饭桌上,然后悲愤地离开食堂。家平紧随其后。由于不锈钢材料的特殊性,导致它和桌面的撞击,会产生一种极其刺耳的噪音。再加上,当时的时间恰巧是在晚上六点半,大学食堂正处于学生就餐的高峰期,换而言之,全校至少有1/5的同学聚集于此。其中有1/3认识宝玉,有1/3认识家平,还有1/3即便不认识他俩,但对他俩的大名也如雷贯耳。毕竟不是谁人都能作为连挂六科的反面教材荣登在学校的羞耻榜上,何况还是一所在中国稍稍闻名遐迩的经济类大学。所以,就餐于食堂的大学生,终于把杂七杂八的言论,集中统一在宝玉的身上,并且关于他的逸闻轶事,也正以光速向全校蔓延传播。男人通常在床上做活塞运动的频率是60/秒,而消息在学校广泛传播的人数是120/秒。就数量上而言,后者恰恰是前者的两倍。

忍耐和坚持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却能渐渐地为你带来颇多好处。这番话出自于古罗马诗人奥维德。故而作为男子汉,还是应该把幸福的重点,全部放在健身上!

从那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宝玉仿佛丢魂儿一样,彻底地将自己封闭在褊狭的寝室内,不吃不喝不上课,就连他最心爱的吉他,也置之不理。几只不明所以的小蜘蛛,甚至敢在琴箱上面吐丝结网。对于吉他爱好者而言,落上点尘埃都是一件痛不可忍的事情,更甭说吐丝结网。寝室总共有六人,在宝玉丢魂儿的次日,四位室友就纷纷地搬离至其他寝室居住。正所谓:河流表面的平静,往往催生底层的暗涌。宝玉越是波澜不惊,内心就越容易暗藏杀机。常威的接班人,大致上都这般熊样儿。家平作为宝玉最亲密的挚友,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与其说家平留下,倒不如说家平没有走成。最起码寝室总得留下一位大活人,去照顾宝玉的饮食起居。否则,宝玉一旦活活饿死或渴死。寝室的其他室友谁都脱不了干系。这就是法律上的连带责任。

通常对于丢魂者而言,最简单适用的办法莫过于两种。其一,照丢魂者的面门,来上一通还我漂漂拳。其二,让丢魂者接近大自然。前者家平想过,但不敢实施。因为宝玉最擅长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故而,家平只能果断地采用后者。

清晨的空气新鲜,但并非锻炼身体的最佳时间。这句话仅仅针对的是生活在城市里面的健身爱好者。郊区人烟稀少,仿佛世外桃源,不管早中晚,空气质量都差别不大。这不,天刚蒙蒙亮,家平便使尽浑身解数把沉睡中的宝玉豁弄醒,邀其陪同自己去户外徒步爬山。在此之前,家平已经为爬山琢磨了至少一千种合理的理由,没成想,一条都没用上,因为对于徒步爬山,宝玉竟而比自己都积极主动。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蛮不错的兆头。最起码说明,宝玉不愿就此,继续地消沉下去。

他俩从早上四点出发,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半。爬山享受的是令人愉快的过程,并不一定非得爬到山顶。尤其对于尚未开发的荒山,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这种情况,景区都时而发生,更何况他俩现在错躬于连名字都不知晓的深山老林。一旦困死于这里,他俩真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孩儿,对不起灯箱的广告牌了!

荒山的半山腰位置,有一片幽秘且空旷的世外桃源。这里的花儿美丽娇艳,阵阵芬芳吸引着大量的蜜蜂和蝴蝶。甚至连不知名的昆虫都几乎倾巢出动,开始为期一天的辛勤劳作。此时的阳光耀眼夺目,仿佛上帝向世间随手挥洒的一把金沙,再与此番美景遥相呼应,堪比梦幻般的童话世界。实在是美不胜收!

微风阵阵袭来,凉爽透着丝丝般惬意。柳枝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窸窸窣窣的细响,仿佛优美的和弦,把生活中全部的烦恼与忧愁一并沉淀在心底。不远辖儿的位置,有一撮年过半百的老者,正围绕着石桌切磋棋艺。据说这处世外桃源,就是这群老者集体集资修建而成。唯一遗憾的是,这里没有供人歇息的凉亭,过往者若想在此歇脚,只有席地而坐。

他俩于一棵大树下面并肩而坐。家平从上衣口袋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香烟,迅速地将其点燃,随着第一缕青烟弥漫消散。家平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宝玉闲扯起来。他说:“早上没等头发干透,就着急忙慌地走出寝室,还真是有点得不偿失。这不,我现在的脑袋,仿佛中风一样,痛不堪忍。”

宝玉借题发挥道:“通常拔罐,可以治疗脑中风。”

“这怎么可以!”家平摇一摇头,“那不变成脑溢血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相视而笑。

家平注视着宝玉,宽慰道:“我想,你是活过来了!”

宝玉定睛看一看家平:“我想,以你现在的道行,也叫不醒一位死人!”

“您这几天夜以继日地闭关,究竟收获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话罢,家平又续上一根香烟。

“收获,便是把我有限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潇雪的身上,帮助她完成生前的全部心愿。”

家平不禁追问道:“作为她的朋友?还是恋人?”

话音刚落,宝玉便主动地把脸凑到家平的面前,以至于家平呼出的哈气,瞬间模糊了宝玉的镜片。这种距离可谓恰到好处,通常拍戏的时候,接吻和大打出手之间的距离就是他俩当前大眼对小眼的距离。家平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因为他很清楚,双方一旦“擦枪走火”,自己将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劣势。此时此刻,宝玉反客为主道:“你希望是哪一种?”

“当……当然是后者了!”家平结巴道,“否则,你为何不帮助其他人,完成生前的心愿?”

宝玉扭头掏出一块眼镜布,微笑地擦拭着镜片,说:“今晚就如您所愿。”

“刚才你可喂了我一嘴的狗粮。”家平的心也瞬间归于原位。不过,很快他便瞠目结舌道,“你刚才说什么?今晚?”

“有什么问题?”

“但是,我的画才完成2/3。这可是我给潇雪精心准备的见面礼。”

宝玉一怔:“你是说寝室里面的那张画像,其原型就是潇雪?”

家平重重地点一点头。

“我他妈一直以为,你画的是太君!”说罢,宝玉便照家平的面颊猛然一掐,估计把家平当一流胖墩儿的小鼻涕看待了。

宝玉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不管对于任何事儿,宝玉若没有80%以上的把握,是不会随意地妄下定论。而关于这一点,家平和宝玉却截然相反。不喝酒的情况下,家平和正常人没啥两样。可一旦喝上酒,那就是同属天涯沦落狗,不是你吼就我吼。换而言之,酒桌上家平的吹就等同于瓦房上的灰,永永无穷!但也正因两人性格上的互补,所以,宝玉和家平才情同手足。当然,性格相似者,也可以称兄道弟,但最终的结果,仍然逃不出反目成仇的怪圈。究其原因,就在于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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