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洺昱，我的……”李泌想要向颜树介绍下段洺昱，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有敷衍了句“朋友”。
“朋友？”颜树的目光在段洺昱身上走了一圈，满满的不信任。
她又去牵李泌的手，很遗憾地没有牵到。
“长源大哥，你不是说不下山的吗？又把我一个人丢在逍遥谷，你都不知道，臭老头他天天欺负我……”
颜树眨巴着眼，很委屈地往李泌身上蹭。
而这一切举动在段洺昱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了。”
“小洺……”
李泌上前想要跟段洺昱解释些什么，又被颜树拽住了衣角。只好给韩子寞使眼色，让韩子寞帮帮忙。
岂料韩子寞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了句“对不住”，也跟着段洺昱走了。
“长源大哥……”耳边又是颜树甜糯糯地地声音，李泌平生第一次感到无力。
……
“妈的！”
段洺昱扔掉手中短刀，暗暗骂出了声。她从回来起就在院子里练刀，心里像是有火在烧燎，引得她接连几次险些伤到自己。
一想到颜树那个小丫头片子靠在李泌身边的模样，就恨不得将刀插入颜树的胸口。
李泌也真是混蛋！居然都没有来看看她……段洺昱扶着桌子坐下，几天前有过的情绪再次泛了起来。
那天郭子仪来，她和李泌说了那些话后，真的很失落。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如果是在段家寨，段良辰还有兄弟们早就来安慰她了。可是李泌呢，到今天才想起哄哄她——还是因为韩子寞的话。而刚刚还告诉她那么大的秘密，转脸又去和别的姑娘调情！
李长源，你真的以为我永远都会迁就你吗？
段洺昱一锤桌子，手疼的厉害。
就像韩子寞说的，她跟一个死道士计较什么呢？
“来来来，鱼汤啊，美女厨娘颜树倾情奉献啊……”
听到这聒噪的声音，段洺昱就知道韩子寞这烦人精来了。
“啊好烫好烫……”韩子寞将汤碗搁在桌上，急急地对着自己的手指吹气，“不过真的好鲜的……”
段洺昱看了眼那汤，黄澄澄的，白色的是鲜美的鱼肉，汤面上撒着青葱。看一眼就让人很有食欲。
“她做的？”段洺昱收回目光，不屑道。
“对啊，你看小树长的也漂亮，又那么痴情，大老远从嵩山跑来寻夫了，菜还做的这么好。”韩子寞绕到段洺昱身前，“段姑娘，你正室的地位怕是不保啊。”
“呵呵。”段洺昱冷笑两声，“关我屁事。什么正室，我和李长源没关系。”
颜树菜做的再好又怎么样，李泌又不吃。
段洺昱认识李泌这么久，没见李泌吃过东西——丹药除外，连水也不怎么喝。李泌管这叫辟谷，段洺昱管这叫自虐。
“哎呀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韩子寞好笑不已，“本大侠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你对李长源这点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怎么样，你给我点好处，我帮你把李长源搞定了。”
“滚。”段洺昱对着韩子寞胸口狠狠一击，捡起自己的短刀往李泌书房走去。
“哎哟疼死你爹爹了………”韩子寞捂着胸口鬼哭狼嚎，“你还是别去找虐吧！算了去吧去吧，被虐了记得回来找你爹爹帮忙啊！喂……”
烦死了烦死了！段洺昱加快了步伐，不让自己多听韩子寞的话。
韩子寞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自以为是，偏偏他随口说说的，都会恰好戳到别人的心口。
段洺昱想，自己大概是喜欢上李泌了吧。
今天他握住自己手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让她想逃离，又忍不住沉沦。怎么就对李泌这样的人动了情了呢。
段洺昱很苦恼，她抑制不住地想要看见李泌，尽管想不出理由去找李泌，她还是厚着脸皮走到了李泌的书房前。
门没关，段洺昱径直走了进去，才发现颜树也在。
颜树不像刚才看到的那样脏兮兮的，她换了一身浅绿色镶白边的褂子，配一条素白的百褶裙，黑色秀发随意挽起，用一根木簪固定着。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段洺昱承认，颜树比她更多些女人的美。
“长源大哥，你就尝一尝嘛。人家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颜树凑的离李泌很近，手里捧着小碗，估计是鱼汤。
“不用……”李泌微微抬头，才注意到段洺昱进来了，“小洺……”
“我没事，就是随便晃悠。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李泌看着段洺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着，又看了看身边的颜树，忍不住想要扶额。
他和颜树认识许久了，法愚道长很宠颜树，他也把颜树当妹妹一类的人看待。
颜树很黏他，在逍遥谷时，除了睡觉，颜树就没离开过他两米以外。
他离开逍遥谷来灵武前，特意骗颜树说他不会走，就是怕颜树跟着。没想到小丫头如此执着，胆子大到可以一个人跑来找他。
“我不吃。”李泌严肃了起来，“你一个人跑出来，法愚道长肯定很担心，我这就给他修书一封，再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颜树声音仍是娇糯，语气里却有不一样的坚定，“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你别赶我走。你把我送回去，我还是会跑出来的。”
“你这是胡闹！”
“你才是胡闹！”颜树一瘪嘴，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你都不说一声就走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你不吃饭，不好好休息，你这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你这样，我很难过的……”
颜树哭的梨花带雨，而李泌对于小女生的眼泪向来没有抵抗力，只得告饶:“好了，你写封信给法愚道长报个平安，留下吧。”
“谢谢长源大哥。”
颜树破涕为笑，适才的委屈烟消云散。
而她的这种大变脸在段洺昱看来就是做作，段洺昱嗤笑一声，心中感慨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那长源大哥你尝下好不好，很鲜的，对你身体也很好。我看你又瘦了好多，你不要学臭老头辟谷嘛！”
没用的。
段洺昱掏了掏耳朵，皇帝让他吃他也不一定会吃。
可是李泌在颜树一声一声“好不好嘛”的苦苦哀求下，终于没抗住，喝了口汤。很小的一口，几乎刚刚好润湿李泌的嘴唇，却让颜树兴奋的要跳起来。
段洺昱愣了一愣，想笑笑不出，一时不知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李长源，破戒了？
“那长源大哥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看。”
颜树捧着那小碗，像是捧着国玺一样:“这位段姑娘，也不要在这里烦长源大哥了吧？”
“啊？哦。”段洺昱站起身，没想到颜树提出让她一起离开。她看了看李泌，又看看颜树，忽然觉得自己并不适合站在这里，只能跟着颜树一起走了出去。
而自始至终，李泌都垂着眼看着奏折，没有看看她。